“听说边域格外善毒,既然大伯娘这么喜欢毒药,不如去亲身体验一次,不,体验一辈子。”陌篱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再美也让不寒而栗。
“二表哥,二表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也是被蒙蔽的,你都说她是个假货,那她就不是我姑母,我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啊!”柳雅如听了明白,赶紧过来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求求你了!”
犹如白莲花一般楚楚可怜,但在陌篱眼中还不如路上的一块泥巴,上辈子让相思毒死了这两个人,这辈子怎么能让他们死的如此容易?再说柳雅如在他将军府里做的那些小动作,他又不是瞎了,要是相思当初和他回到陌府,这柳雅如会做出什么他都不奇怪。要么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哪怕柳雅如与柳氏当真没有血缘关系,这两人也相似的很。
“不!不!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要祸及我儿子,不要!他什么都没做错!”边域是什么地方,柳氏哪里会不知,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死,可她儿子不能。
没有过错?陌篱扫了眼已经两股战战的陌子谨,上辈子敢娶了他心爱的女人还不好好对待的男人,那就是大错特错!
如愿看到这些人鬼哭狼嚎的求饶,陌篱心满意足的出了地窖,今日之后应该再无相见之日,这些人也算血债血偿,又指不定可以为他与相思的姻缘出一份力,何乐而不为?
仰头看天,眼瞧着启明星就要升起,他还要赶回去抱着媳妇睡一场回笼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思正做着美梦,可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眼睛还没张开,肩头就感觉密密麻麻的微痒,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那痒就从肩头一直传到了手臂,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掀开,微凉的感觉让她直觉的朝着温暖靠去,那温暖的味道令她熟悉安心……
揉着腰睁开眼睛,相思咬着牙暗骂,也不知道昨儿个陌篱发了什么疯,大半夜又折腾她一回,直到天放亮她才能好好睡着,这会儿一睡就又到晌午了。再伸手一摸,枕头边已经凉了,显然那个人要比她醒的早。
在被窝里哼唧半天,相思干脆破罐子破摔盖上被子养身,只是躺着总觉着肚子又饿,身子又乏,一种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
“醒了么?”
正在相思犹豫要不要起身的时候,陌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
相思想要发脾气却觉得没有力气,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歪过头对着陌篱道:“饿!”
陌篱无奈的笑着,伸手将相思从被子里抱了出来,又伸手给相思穿了亵衣,只是眼神扫过那细白肌肤上的红痕时,总是带着些许隐忍,身子也微微僵硬。
相思无精打采的被陌篱像个孩子般伺候着,等着在床上梳洗完毕又喝下一碗鸡肉粥之后,她才懒懒又不满的看着陌篱道:“你昨儿个夜里是不是出去了?”
陌篱微愣,他原以为相思睡过去了。
相思打了个哈欠,虚起好看的眼眸扫了扫他。
陌篱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醋酸味儿,不觉心情大好,搂着她笑道:“不过是见几个故人?”
“大半夜见故人?”相思哼着鼻音说道。
陌篱摸着相思长发,想着上辈子相思在他所谓血缘至亲的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甚至最后丧命,笑容就浅了下来道:“不过是去见最后一面,往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咱们眼前。”
相思看着他的侧脸,听着那熟悉的语调,心里打了个颤,再想陌篱这般说,就立刻怀疑起这些人会不会是陌篱的大伯一家,毕竟能让陌篱如此不屑又恨不得将其永远抹杀的似乎只有这些人。
又想起这些人做过的事情,相思忍不住抱住了陌篱的胳膊,无声的安慰着,有些话她不能说,毕竟这辈子她并没有和陌篱的大伯一家相处过,说多了该让人怀疑了。
看着妻子乖巧的样子,陌篱心下一软,那些人早就不是他心中的伤口,他更不是曾经那个不停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报仇忍辱负重的年轻人了,这些人上辈子收拾了一遍,这辈子不过是再来一次。这世上除了相思,已经再也没人可以伤害到他。
“还想不想再睡会儿?”陌篱拨弄着相思额前碎发,柔着嗓子说道,仿佛在哄一个孩子。
相思吃饱喝足又懒得下床,但睡了这么久,哪怕身子乏了精神却尚好,她先是摇头跟着拉着陌篱的胳膊道:“你不是说今儿要去王府办差么?”
“已经回来了。”陌篱无所谓的说道,丝毫不觉着去点个卯就跑回家有什么不对。
相思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笑道:“小心世子过来捉人。”
“老王爷怕是不好了。”陌篱平淡的说道。
相思一惊,仔细回忆也不记得上辈子宝亲王是何时死的了。
“这到是件好事。”陌篱轻松的说起,理智又冷漠的提起宝亲王道:“若是等到世子成事,宝亲王还活着,那这天下日后还要不安稳,宝亲王府又不是只有世子一个孩子。”
相思心中忍不住要去怀疑,宝亲王指不定就是陌篱私下偷偷想要弄死的,可这事儿不能问出口,甚至连一个表情都不能露,无论此事与陌篱有没有关系,都不能让陌篱扯上怀疑,伴君如伴虎,既然陌篱选择了李见珅,那么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陌篱原本只是随口说说,低头一看相思,却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担忧,心下立刻就变得既软又暖。
“不用担心我,这话也就与你说说。”用手心捂住相思明亮的大眼,陌篱在她耳边低语道。
一切就像是按照陌篱心中所预设的那般,宝亲王过世,李见珅回去吊唁,之后力压宝亲王府内部所有势力,成为名正言顺的新一任宝亲王。广郡王与丞相并不怎么在意,反而互相斗的你死我活,再加上胡人突破防线,从另一处边城进入陈国,陈国很快就进入了混战之中。
广郡王与丞相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也一落千丈,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外敌来犯时,自家人先斗的天昏地暗,这种无聊的内耗,不但耗去了百姓的生命,也同样耗掉了陈国还算不错的家底儿。随着胡人一次比一次的凶狠进犯,一座座城池变成了空城,一处处村镇十室九空,大批的难民四处流亡,伴随着疾病与饥饿,就连京都附近的村镇都有饿死的现象。
此时,燕北两地就如同乱世中的世外桃源,沙漠中的绿洲,大批的百姓得知两地富饶,且并无战事也粮食充足,便也不管身处何地距离多远,都扶老携幼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陌篱一向会做生意,在经济上脑子活络,李见珅干脆就让陌篱去管民生,留下这些难民也同样扩大燕北两地的影响。这世上只有有人才能形成国家,若是百姓都跑光了,谁来贡献粮食谁又能组建军队,光杆的掌权者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陌篱与孟霍然的想法很统一,他并不让所有的难民都进城,反而将他们留在城池附近的村镇上,这里是近些日子以来,李见珅他们预想到会有难民投靠后,特别新划出的村镇,这些村镇原先人就不多,不少原来的居民还被安排进了城内做工。难民来了之后,先被编排,再让大夫检查身体,接着按照是否手艺分类,有些没手艺却有钱的大户,可以用钱选择入住内城或是住在镇上。
如此一来,除了那些偷懒耍滑,老想着占便宜的人,其他踏踏实实要过日子的百姓都得到了工作,慢慢安稳下来,有些是去附近的村子种田,有些则负责一些手工艺,还有负责给军队做饭做衣,更好的则是进入军队的武器制造坊,现在到处都缺人,哪怕偷懒耍滑想要不劳而获的,也都被拎进了军队,成了大头兵。
燕北两地的面积一日日的扩大,等到原先并不将李见珅放在眼里的广郡王与丞相互相打到疲惫不堪的时候,李见珅在百姓心中已经有了正统皇室的地位,更不提近些年来,新任宝亲王的军队游走在边境,守护在燕北两地附近,凡是有胆子侵犯的胡人往往都在第一时间被人斩杀,百姓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可请求宝亲王继位的呼声却涨到了最高。
这时候广郡王与丞相再想掐灭李见珅已然是不可能了。
转眼就是第二年的秋季,秋季本就是收获的季节,燕北两地从内到外凡是可以种植粮食的土地被严格的控制起来,禁止任何世家或是商家恶意买卖,李见珅等人甚至自掏腰包将一些好的土地购买到手,再分发给勤劳肯干的百姓,百姓们收获之后,除了要缴纳一部分并不繁重的粮食外,剩余的自然就成为他们过冬的口粮,相对的,燕北两地的粮仓也随之丰满起来。
可对比燕北两地的大丰收,陈国其他的地方却过的并不如意,该播种的时候由于胡人的侵犯,不少守着土地的农民成为难民四处奔逃,造成大面积的土地无人耕种,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至于广郡王与丞相管辖的地带,两方长时间的争斗,急速的消耗着库存的粮食,双方又过于信赖长期掌控粮食的世家,可一旦等到他们捉襟见肘的时候,世家理所当然的就会以粮要挟,如此反复,竟然成了恶性循环,而在他们管辖土地上的百姓,也因为这些世家的压榨,食不果腹,造成了大面积的人口死亡,土地的产量便自然而然的下降到了历史的最低。
前往燕北两地逃难的百姓又增多了起来。
“你们没看见那些新逃难来的落魄世家,进了咱们的城门还想摆谱?一个个饿的跟要饭的似的,还有脸谈什么条件,还顾及什么祖上的脸面,呸!”庄晋元这一年多瘦了不少,也越发黑了,再精致的五官也抵挡不了武人的气质,曾经那个在京都里到处撩妹的纨绔少年,俨然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将军。
“这些能逃出来的世家,显然还是有底子的,当然傲气的想要谈条件,可是他们忘记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孟霍然摸了摸刚长出来的胡茬,迈步进入院中,随后担忧的看向庄晋元道:“京都里……你家还没消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