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笑道:“我回来那天晚上,石榴就去别院了,我们两个人太过打眼,若是让人瞧见就不好了。”
“那是那是!”张嬷嬷从怀里掏出封信道:“这是老爷从江淮送来的信,今儿老奴过来,薛姨娘特地给老奴的,就怕姑娘回来她找不着您。”
相思接过信,虽没抱什么希望,可到底还是打开看了。之后,冷笑一声就扔进旁边的炉子里。
“姑娘?”
“不过是觉着我入宫了,若是我回到家中看了这封信,记得好好侍奉太后,好好侍奉皇上,若是直接这辈子都留在宫里,那么别忘记他们的养育之恩,别忘记他这个做爹的如何疼我。”相思早有预料,可虽不难过但也觉着这一家子当真无耻到可笑。
“哎……这话原不是老奴这样一个奴婢该说的,但是姑娘是老奴看着长大。”张嬷嬷看着那封信被火舌吞没,心寒的说道:“比起老爷和太太,伯爷和大夫人对姑娘那才是真心的。”
“本就是如此。”相思看着张嬷嬷道:“对我好的人多的很,何苦为不将我放在心上的难受?”
“可是,老奴听薛姨娘说,咱们二房的大姑娘想要回来。”张嬷嬷不情不愿的说道。
“孟若饴?”相思好笑道:“莫非是在江淮斗不过玖姨娘到想着换个战场来了?还是说她觉着我没有父亲便能入宫,定是大伯出的力?”
张嬷嬷摇头不语。
“她若是想回来趟这个浑水就让她趟好了,我也不拦着她。”相思说着靠近张嬷嬷道:“到是你与缠枝,我极不放心,过些日子你们拿着自己的卖身契去石榴表兄那里,我瞧着要出大事来。”
“姑娘!”张嬷嬷的声调都变了音儿。
“别怕,我有外祖父保着,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担心父亲到时候拿你与缠枝要挟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你们早点出去也帮着瞧瞧我的产业,万一有个什么,我也好有依靠。”
张嬷嬷左思右想,狠狠心道:“行!只要是姑娘说的,老奴就办的到。”
“那就好了,我先一步回别院了。”相思放了心,转身要走。
“可是,万一有个万一,薛姨娘他们……”
相思头也没回道:“只要我爹还在,他们就会无事的。”
等着相思离开,张嬷嬷也没想清楚其中缘由,但她还是将二房她可以拿走的,都拿走了,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还不知道其实相思早就看不上二房这点点东西了。
孟辛桐回门的时候,相思没再回来,可是听说孟辛桐在镇国将军府上过的不错,镇国将军因为两个嫡子都成了婚甚至有了分家的意思,他们都是皇家宗室,都是李氏的子孙,若是想要分府也不过是上奏的事情,如此孟辛桐的丈夫还能得到一个辅国将军的封号。
朝堂上依旧吵吵闹闹,可是很快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前丞相举荐去淮南治理河道的官员一并查处,无论是贪墨受贿,还是草菅人命,更有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样样一条条,就是只摆在纸上也看得人浑身发麻。
保皇派见状乘胜追击,不少多年难以治理的地方都被翻了出来,多少仗着丞相作威作福的官员被抓了出来,菜市口多日血气冲天。所有人都以为只要皇上发了威,就是丞相也要避其锋芒,看他那样子恐怕气数也要尽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队胡人的商队混在人群里进了京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思回到外祖母身边,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外祖母身子不好,可是还是大哭了一场,到让相思惹来外祖父好几次怒瞪。因着有外祖父坐镇,相思虽然心中忐忑可也渐渐安下心来,之后又等了好几日,发现太后并未发难,便也彻底放开又过起了未进宫前的日子。
只是到底还是有所不同,也不知陌篱到底抽了什么风,之前还只敢偷偷声东击西,这会子到是放开了心思,今儿扮作丫头,明儿扮作侍卫,反正只要能让他混进来,就是嬷嬷都扮得,相思从一开始的心惊肉跳,到后来完全淡定,就是半夜这家伙摸上门来,她也只是打个哈欠就翻身睡了。
陌篱如此频繁出没,相思后来也想明白了,定是他偷偷与外祖父说了什么,到得了这么个方便。
相思暂时安全,可老侯爷与定安伯等人得到陌篱的猜测,开始频频关注丞相府的动静,在他们看来,混淆皇室血统到底是大罪,相思再怎么像杨王妃可也真的是孟家的孙女,就算丞相利益熏心,心中已无皇族,那也必定要做的周全,总要找个理由发难。
定安伯先一步将给相思接生的稳婆找好看护起来,老侯爷又盯紧了丞相府不给他任何私下下手的机会,诚平伯更是调动了原在广平郡的人脉,暗中观察广郡王的动静。
陌篱也没闲着,他父亲到底在军中颇有声望,当年杨素杨侯爷也是不容忘却的战神,他经由此途径监视边关以及胡人的动态。
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办法就除去此时的隐患,可相思他们不可能舍得抹杀,且相思一死便更是死无对证,还有就是证明礼亲王根本没有谋朝篡位的可能,然而杨王妃当年实在太过张扬,知道他们一家与胡人有所关联的并不在少数,丞相要想栽赃陷害也着实不算困难。
定安伯他们也只能提前做好准备,暗地里抹去与家族中曾经与礼亲王接触的痕迹。
忙活来忙活去,说到底就是保皇派与丞相实力悬殊,皇上也不是能忍的性子,如此两边剑拔弩张便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可就在所有人盯着丞相府的时候,京都还是出了大事,京中的一位官员在家中被胡人用刀抹了脖子。
相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位官员已经死了三天了,朝堂因为这个闹得人心惶惶,胡人暗袭的消息也慢慢蔓延了出去,等着保皇派想要控制也已经来不及了。
相思原本以为死了官员的事情与她关系不大,可就在得知消息的这天晚上,陌篱一身黑衣急匆匆的翻了窗户进来。
陌篱进门什么都没说,就只是拉着相思起床还给她收拾东西。
相思不解,拉住陌篱的胳膊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你可听说京都死了人?”陌篱拉下脸上的面罩,没有一丝笑容。
“知道,说是死了一个官员。”相思应道。
“你可知死的是谁?”陌篱知道不说清楚相思不会跟着他走,就索性坐在相思床边,拉过被子将相思裹在其中。
“难不成我还认识?”相思好笑道。
陌篱抱着相思,只觉着怎么搂着都不够,他得寸进尺的蹭了蹭相思的面颊道:“你还记得沈姑娘?”
“当然记得,她不是嫁给了宝亲王世子了么?”相思偏了偏头说道。
“庄晋元有一兄长你还记得么?当初他的小妾闹腾的可不小,几次与沈姑娘起了冲突。最后居然还是一顶轿子入了肃宁侯府。”陌篱脑仁发痛,这几日庄晋元几次跟踪他,就是想要逃离肃宁侯府跟着他走,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将这个人甩掉。
“就是那个什么文珊?”相思见陌篱皱眉,突然恍然道:“难不成死的人是文珊的亲戚?”
“死的是她爹!”陌篱趁机亲了一口相思,看着她嫌弃的眼神,心情大好道:“自从那位文姨娘入了肃宁侯府,她爹着实威风了一阵子,可是很快他发现肃宁侯府并不将他当做亲戚走,还专门登门闹了一场,之后好长时间抬不起头,直到前一阵子他突然上告,说是有了礼亲王私通胡人的证据。”
“然后他就死了?”相思不敢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