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盛怒的荣贵妃差点活活打死,十指因为绞刑而重度扭曲,再也不能把脉看诊,表姐失口否认那碗燕窝是她送的,哭诉她栽赃嫁祸,她由堂堂晋王妃被贬为低等侍妾,只能住在最偏远的院子里,整日以泪洗面。
“这还是小的呢。”路人啐了一口,“这贱人竟然趁着瑾王殿下生辰的时候,跑去勾引睿王,被当场抓包赶出了王府!要我说,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进府一个月后,晋王生辰,她没资格入席,本想早早睡下,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旁边还躺着一名衣衫半敞的陌生男人,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表姐突然带着一群妾室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她,吓得失声尖叫。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一个名门书院的院长,竟然私收贿赂误人子弟还冲撞圣上,活该被流放!”
苦寒之地五年,她和爹爹生活得困苦不堪,爹爹一生清正廉洁,无端被宵小之人陷害,年过半百流放边域,不堪苦劳心郁气悴,最后撒手人寰,死的时候,一抔黄土几块青砖,凄寒飘零。
昔日在京城官运似锦的得意门生,竟没有一个过来为他缅怀送葬。
“啪!”一颗鸡蛋正中唐珞珞后脑勺,腥臭的蛋液濡湿了凌乱的长发。
“臭女人!坏女人!快滚!”几个小孩拿着臭鸡蛋和菜叶蹦蹦跳跳的绕着她又打又骂。
不知是谁绊了她一脚,唐珞珞噗通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这时,一件柔软宽大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满身的狼狈和不堪。
男人盛怒的瞪着周围的百姓,薄唇冷冷的开启:“滚!”
随后,唐珞珞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了一辆马车里,车轱辘慢慢前行着,她颤抖着手掀开披风一角,一双溢满水雾的清澈眸子顿时印入眼帘。
唐珞珞连忙下跪行礼,沙哑不堪的嗓音用力说道:“草民拜见瑾王殿下。”
“快起来。”清瘦修长的男人吃力的扶着她坐了起来。
面对这个曾经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他一次的男人,唐珞珞心里竟有些酸涩,低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她憔悴枯槁的模样。
五年的苦寒生活,早就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宛若桃花般粉嫩欲滴的小姑娘。
面前的男人心里其实很紧张,他知道她的遭遇,不敢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生怕惊到了她一般。
唐珞珞沉默好一会儿,太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她私心的告诉自己,就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就离开。
马车缓缓停下。
唐珞珞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卑躬行礼:“多谢瑾王殿下出手相救,草民感激不尽。”说罢,就要下车离开。
一只修长柔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男人眸子间溢满了疼痛和悔恨:“这些年,你竟是过得如此不好,当初,我就不该放手。”
唐珞珞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突然惊疑不定,难道……
“跟我回王府吧,我想照顾你……在我所剩不多的时日里。”
期盼热切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那只修长的手抓着她畸形的手牢牢不放,没有嫌恶没有轻视,是那么纯粹的关心。
唐珞珞突然眼眶酸楚的厉害,心也被狠狠揪起,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她的时日也所剩不多了。
在她被赶出王府不久,晋王突然身中奇毒,表姐找上她,哭着求她救救晋王,当时她被毒打的伤势还未痊愈,强撑着一口气寻找解毒的法子,因为亲身尝试各种奇药,损了身子哑了喉咙,以至于百毒侵体,活不过几年光阴。
费尽心血做出来的解药不料想被表姐借花献佛,她当时不是没有恨过,但好在那个男人活下来了,她后来也慢慢释然了。
“谢谢你……谢谢你……”唐珞珞笑了,真心感动的笑容在唇角绽放,宛若一朵纯洁的梨花,纯粹而美丽。
“王爷?”马车外,响起一声轻柔的女声,如黄莺轻啼,婉转动听。
唐珞珞浑身一震,如置身冰窖般,寒彻心扉,颤抖着唇摇摇头道:“但是,不用了。”
抽出自己的手,唐珞珞掀开帘子踉跄着下了马车,在看到巍峨的王府门前一名大着肚子的女人时,瞳孔皱缩。
她曾经给瑾王殿下看过病,天生体质孱弱命不长久,根本无法人事,更不可能生育,那面前这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大胆野妇,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么放肆的看着我家王妃?!”
唐珞珞连忙低下头:“草民……”
“她是本王的贵客。”男人沉声打断了唐珞珞的话,冷冷的瞪了那名尖酸的婢女一眼。
那名婢女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爷息怒……”
为首的华裙女子面色有些苍白,捧着肚子的手微微颤抖:“王爷……”
“回去吧。”男人明显不想听她说话,女子诺诺的应了一声是,领着奴仆离开了。
唐珞珞被男人强硬的带进了王府,洗了澡,换上干净舒适的棉裙,还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太阳的余晖在山后渐渐消失,唐珞珞木讷的坐在屋子里的软榻上,就着明明暗暗的烛光,看着自己双手出神。
夜已深,屋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一个人影捧着肚子走了进来。
来人将一个瓷瓶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然后缓缓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
“唐姑娘,我也是受人所迫,请你不要怨我。”
“吃了这颗□□,你就好好地去吧,来世投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