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王搀扶着孙素颜出来,先发制人,厉声呵道,“还敢在病人门口打架,你两是嫌姝儿活得太久是吧!”
两个大男人将门口堵住,裴云祁先脱口而出,“姝儿如何了?”
淞王臂弯间搀扶着素烟,这丫头挂在自己身上似的。他没好气地说“托国公爷的福,死不了。”
而后贺晏径直冲了进去,裴云祁被送往拦下,“方才玉姝姐姐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听不见,沈国公此时进去,说了话莫不是又要把玉姝急着,所以……沈国公还是听医者一句,不要进去了吧。”
裴云祁拳头紧握住,无声看了淞王一眼,还是抬步进去。
臂弯处的孙素烟绷着脸,看着沈国公吃瘪的样子,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淞王又接了一句,“药已服下,玉姝姐姐也不知何时突然能瞧见了,所以,国公爷还是这些时日都莫出现了吧。”
“这既是医者的话,想必也是玉姝姐姐所想。”
…………
室内昏暗,抬了抬手指,力气渐渐回转。
“玉姝儿,你醒了。”
欣喜熟悉声在耳边落下,这声音……
兄长!
贺晏跨上前去,握住玉姝儿的手,软弱无骨化在掌心间似的,“是兄长,是我,兄长回来了。”
“莫动。”另一道声音急忙制止,“身上还有银针,小心游离。”
贺玉姝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摆,触及冰凉铠甲,醒后虚弱,泪不禁簌簌落下,气若游丝,“兄长,我、可算找到你了。”
哭得哽咽,贺晏轻轻给妹妹抹泪,“兄长回来,一切事儿都没了,好了好了。”
一字一句吐得艰难,“兄长,姝儿心口疼得厉害。”
一往无畏,如今有了可依靠,把不敢示与人前的话此时都吐了出来。
自己是个多余的,裴云祁在旁侧定眼看着这兄妹相认的场面,默默安抚好姝儿的被角,转身离去。
屋里的那些哭泣安抚声慢慢落在身后。
“国公爷,你不去屋里吗?”安忠从屋檐上飞落在地,国公爷怎就怎么快出来,“夫人……不是服药醒了吗?”
你陪伴她身侧这么久,难道不去守在夫人旁边?安忠搞不懂,看着国公爷停也未停往外走,想伸手去拦,结果被侍忠拉住,他冲自己摇了摇头。
两人守在门口。
裴云祁步伐加快,将屋里的欣喜声甩在身后,语气淡淡,“她若是发现这些时日是我陪在她身边,又会哭的。”
姝儿一哭,自己罕见得惊慌失措,乱了分寸。
裴云祁踱步走至院中,梧桐树枯黄,风席卷残叶,簌簌落下扫过他肩头,孤寂落寞无形落与身侧相伴。
安忠站在原地,屋里隐隐约约的声音……夫人已经在哭了啊。
“傻妹妹,苦了你了。”贺晏身材魁梧,面相倒不是凶神恶煞,与自己小妹说话时温和着声。
小妹可是自己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这些年被昭凤毒折磨这么些年,宛如一把刀剜他道心。
听说西疆深处部落有治疗昭凤毒的解药,贺晏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拿回这味药。经历几多生死,这药护在他胸口佑过他逃过一次又一次。
擦过药后,还如幼时一般,贺玉姝紧紧抱着兄长,嚎啕大哭,把这四年间的苦楚、担忧一起吐出来。
贺晏大男儿被妹妹这撕心裂肺哭得也红了眼眶,泪光在里头打转。
“玉姝儿啊,不哭了。药效还没开始呢,莫把眼睛熬坏了,倒时候可是个丑娇娘了。”
贺玉姝要去揉眼,被贺晏拉住,他轻轻说,“不要动,此时虽有些难受,玉姝儿乖,先忍一忍可好?”
“好。”贺玉姝脆生生答应,嘴角起了一抹微笑,“兄长最好了,姝儿都听兄长的。”
说罢,生怕他要跑了似的,落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指攥住贺晏的衣袖。
眼尾处冰沁,贺玉姝鼻息间萦绕着散不去的药味,她问着,“兄长,你看见我身边的小厮了吗?他此次帮了我许多,你可得好好谢他啊。”
说着唤了一声,“怀安?你在吗?”
贺晏蹙眉,没问出怀安是谁。
清晰感觉遮眼的白绫落下,贺玉姝絮絮叨叨着,“他去哪儿了?方才还在这儿呢。”
“你先别急,他此时不便进来,玉姝儿先休息一下。”
“那兄长陪着姝儿可好?”紧紧拉着他衣袍不敢松手,又怕兄长突然消失。
贺晏席地而坐,“为兄不走,就守着玉姝儿。等你醒来兄长再同你说话可好?”
贺玉姝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哭意,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嗯一声“好”。
随后抵不住疲惫睡去。
睡至迷糊时,口中喃喃唤了一声‘怀安’。
五日后。
贺玉姝微偏了偏头,“没想到,我这病也有好得时候,到时候我定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听听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