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2)

话说当日,老将军正在府中给自己的老来子过五岁生辰,突然看见门房跑来跪在面前说府门外有人想请;对于这个老来子老将军可是疼到了骨髓里,眼见还没陪着小儿子一起吃一碗长寿面就被人打断,可想老将军的火气飚得有多高;立刻连问都不问,直接要人关门避客,就差关门放狗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将军府的府门前脚刚关上,后脚就被人一脚踹开,跟着,在众人侧目的震惊中七八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门口一路过关斩将的出现在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稍稍有些糊涂,可毕竟年轻时那也是一员沙场上的悍将,火气和脾气自然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眼见着家门被踹开,手下被打残,这他妈要是还能忍下来,那他跟头绿乌龟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场,连心爱的小儿子的生辰也不过了,扛起自己的九环钢刀就冲杀上去;只是,老将军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钢刀削到来人的头上,那来人手持金牌在老将军面前轻轻一晃,原本还脸红脖子粗的老将军立刻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梗着脖子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子,在瞧清楚上面写的字体后,‘噹啷’一声丢了手中的钢刀,抱起趴在凳子腿上的小儿子跪在地上就对着来人念咒般的哭嚎起来。

话说当时的场景极其戏剧性,所有人都等待着看老将军大发雄威,力战这帮身份不明的宵小之辈;只是没想到后来的结果别说是力战了,他们家老将军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最后,听说哭的一抽一抽的老将军随着来人乖觉的来到了府门口,恭敬叩拜着将站在一匹黑色骏马前的黑衣男子迎进府,至于那名男子的身份,府中也曾有不少人暗中猜测过,只是这名男子极为神秘,在来到将军府后就深居浅出,几乎无人见过他真正的相貌;至于他居住的小院,更是有高手把守,别说是人想上前靠近一步探探究竟,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瞅瞅,恐怕也会被射出来的飞镖扎成筛子。

而那名男子的饮食起居也是由跟随在身边的人就近照顾伺候,从不要外人沾惹半分;总之府中上下,除了当事被吓破胆的老将军知道来者是谁之外,再无他人得知其真正身份;且这名男子极好安静,故而为了投其所好,老将军才会吩咐所有府中之人在府中行走时必须做到静声静气,千万不要吵着府中的贵人。

幽静的小院里,一颗硕大的榕树下摆放着两方石凳和一方石桌,此刻在石凳上,楚烨一身黑色锦服挺身端坐,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放于桌上,用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手边的茶杯。

半年过去,他瘦了很多,本就精致的五官因为纤瘦而更显深邃如刀刻,而原本就冷漠如冰的眉眼如今更是没有半分温度,整个人都像是从冰雪中走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包裹着冷霜,看人时的冷漠眼神叫人极具压迫。

素玄站在楚烨眼前,双手微微握拳放于身侧,脸上带着忐忑道:“已经确定,此次屯兵在大宛边境的三十万大军有一半都是出自于龙腾军,剩下的兵卒乃是各州郡调派而来的地方军;虽说地方军的战斗力向来都是个散漫的,但奈何龙腾军威名远播,且极擅长打斗,如果跟他们硬碰硬,我大梁将士恐怕会吃亏。”

听到素玄的汇报,楚烨倒是并没有多少紧张:“龙腾军是上官无策留给上官无痕最坚实的盾牌,十万龙腾皆是由他亲自训练而成,素有战无不胜之名;上官无痕此次将龙腾军拉了出来,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要为上官无策报仇了。”

素玄攥紧了拳头,发出一声冷哼:“虽说龙腾之名远播,但我大梁将士也不是吃素的;把老子逼急了,属下就领着翎羽卫一定会亲自上战场去会会他们。”

楚烨斜了素玄一眼,“放心,现在上官无痕是不会主动出击的。”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低:“只要没找到她,上官无痕不敢贸然。”

素玄自然是没听到楚烨最后说的这句话,依旧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梆子一脸的腾腾杀气,颇有些杀神的味道。

楚烨又沉默了许久,就在素玄认为自己应该退下的时候,他才开了口:“找到她了吗?”

素玄低头一顾,果然在皇上的眼里看到了痛苦之色,同时忍不住叹息一声;半年前,当皇后娘娘消失于京城的时候,皇上就变了;整整半年时间,他几乎再没见过他笑过,通常很多时候,皇上都是孤身一人站在勤政殿的窗前,远远的看着栖凤宫的宫墙角,漆黑的眼睛里空空荡荡,似乎伫立于眼前的不过是一具驱壳,早已失去了魂魄。

而在这半年时间,京城也发生了很多事;这第一件便是徐家,本是百年府邸的徐家,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此时之诡异至今都在京城百姓中口口传唱;别人或许不知,可他们这些翎羽卫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徐家之所以能够成功离开京城,甚至行踪成谜,一定是皇后娘娘的杰作;只是,要他们奇怪的是,皇后娘娘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偌大的徐家消失于人前,要知道,他们翎羽卫可是在这半年里几乎都快将大梁和大宛的片片土地都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这种手段,实在是要人惊叹;至于这第二件,自然是要属襄阳侯府的没落了。

当日天禧殿中,当皇上说出要对襄阳侯府出手的那一刻,这赫赫声威的侯府就注定了要走向衰落;当襄阳候周齐因病暴毙的消息传入京城,曾经跟随他的朝官们几乎都慌了手脚,可只有一个人冷静的站在天禧殿紧闭的宫门前,听着从宫墙那边传来的一声声宛若鬼叫的哭嚎,而那个人就是皇上。

也是在那个时候,素玄知道原来在皇上的心目中对于周兰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容忍,周兰用了手段让皇后娘娘离开皇上,而皇上,则同样用了手段让这个爱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家破人亡;二人棋逢对手,在这场‘战争’中说不上谁输谁赢;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泄了心头之恨,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到自我解脱,这个世上,又凭添了两个可怜之人罢了。

素玄整理了一下思绪,将翎羽卫汇报的情况整理了一番报告给楚烨:“皇上,属下已经确定,皇后娘娘如今根本不在大宛,大宛境内没有一个人符合娘娘的相貌特征,也无一人符合裴世子。”

说到最后一句,素玄几乎是有些怕怕的看了眼皇上;他可不会忘记当初在御林军团团包围了镇国侯府四处寻找裴世子无果后,皇上那张僵硬铁青的面容是多么骇人;那时,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在心里悄悄地知道了一个事实,皇后娘娘恐怕是跟着裴世子一起‘私奔’了。

要知道,京城中的人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当初皇后娘娘在还不是皇后时,可是裴世子的未婚妻,二人男才女貌堪称珠联璧合,站在一起更是风华无双要人不禁暗暗生羡;虽说咱们皇上也是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跟皇后娘娘站在一起那也是堪比日月生辉般吸引眼球;可是,如果事情按照一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来讲,在众人心中,皇后娘娘和裴世子这对昔日恋人自然是早已让人们先入为主了,皇上这个后到的会有点小小的吃亏也是意料之中。

是以,在知道真相的众人心中,在猜到皇后娘娘可能和裴世子在一起的可能后,都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裴世子对皇后娘娘的心思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他们这些翎羽卫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就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崽子,随时在准备着抢皇上怀里的皇后娘娘;只是,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坦诚相告,要知道,在皇后娘娘消失不见后,皇上对裴世子的容忍限度已经到了极致,如果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碰见了,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波。

楚烨不用抬头都能猜到素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揣着怎样的小心翼翼,如果是半年前他听到这些话,一定又会怒意难忍,大发雷霆;但在经过半年时间的淘洗,他的心境早就不似从前,如今,他知道对自己来讲最重要的不是生气动怒,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楚烨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徐昭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目光突然一瞥,在看见不远处被一名翎羽卫抱在怀中打瞌睡的元宵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就问素玄:“你说,阿昭她会不会在北戎?”

“娘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素玄婉言表达着自己否决。

可楚烨却是很肯定的摇头,道:“不!朕有一种感觉,如果阿昭没有回到大宛,那她最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就是北戎。”

听到皇上这样说,素玄也不好再反驳,立刻应声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北戎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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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出来见朕

徐昭又做了那个怪梦,依然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身影站在她面前,虽高贵无双,却要人看后平添凄苦孤独。

只是这次在梦里她终于能开口说话,她问他是谁,为什么总是再三能够入她梦中,可是那人却像是听不到,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她面前,整个人都像是被冰霜和雾霭包裹,容颜虽似幻似真模模糊糊,可她却很肯定一个事实,他的长相极为俊美。

待朱泽又端着药走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徐昭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抱着怀中被团成一团的锦被;看她孩子气般的动作,朱泽的眼底流露出几丝无奈,虽说忘记全部记忆的皇后娘娘娇憨纯真,不再像以前那样心事重重、眉宇裹愁,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那个人,她真的想彻底忘记吗?

听见动静,徐昭从恍神中抬起头看向已经站在床上却只是怔怔看着她的朱泽,目光落在他手中端着的药碗上,下意识的皱着眉,语气抱怨:“你还要我喝药到什么时候?”

朱泽看着徐昭不满的神色,无奈的笑:“等你的身体好了,就不用喝了。”说着,就将药碗送上来,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姿态:“虽说咱们交情不错,但我好歹也是一代神医,想我这个响当当的神医寻常百姓见之下跪膜拜都唯恐不及,现在却跟个药童似的伺候你吃药采药,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还用一脸嫌弃的模样面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被朱泽数落,徐昭显然已经很习以为常,但为了再少听他废话,她一把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就将药碗中的苦汤子一口灌下,瞬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泡进了这苦苦的汤子里,连呼吸间闻到的味道都带着苦味,差点让她恶心的吐出来。

朱泽眼疾手快,变戏法般立刻将手中早就备好的酸甜梅干送到徐昭的口中,看她的脸色渐渐好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你就知足吧,如果不是我衣不解带的照顾在你身边,你这条小命早就被折腾没了。”

说到这里,他便长叹一声,透过屋内的窗扇看向外面的景致;远处青山如墨,云雾如练的穿梭在山丛间,宛若人间仙境要人心旷神怡;想起当初在离开京城时,他曾好奇裴铮会将他们带往哪里,要知道,拐走了一朝之后,哪怕他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躲过皇上的搜捕。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离开京城后的第三天,一直昏睡不醒的徐昭突然生命告急,一度几乎濒临死绝,最后他几乎是耗费了毕生所学才将她的命从阎罗殿中拉扯回来;也就是在那时,他找到裴铮,告诉他如果想要护住她生命安危,必须去北戎。

要知道北戎虽地广人稀,丛林沼泽遍布,毒虫鼠蚁无数,可这里却也是天底下极珍贵的药材所诞生之地;徐昭因为怀孕早就将内耗掏空,如今想要养住她让她活下来,必须要无数珍奇药材养护才行;与其流落于江湖四处寻找那些珍贵药物,不如就到这药物的生产之地,就近取材才为上策。

他应该庆幸,裴铮果真对徐昭一往情深,听了他的分析后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北戎;一路乔装,小心隐藏行踪,最后一行人在这小小的、偏僻的,但却民风淳朴的山村中暂住下来;而这处山村,虽说看上去颇为简陋且并不富裕,但胜在山中盛产药材,在他这个大夫眼里,这里简直就是为徐昭的休养量身定做之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一力护下这对身体羸弱的母子,确保了徐昭至今的身体无虞。

“朱泽,你知道我的过去是谁吗?”

朱泽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突然听到徐昭的问题,一怔之下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徐昭轻轻地咧了下嘴角笑了笑,垂着头的她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带着小心翼翼的胆怯:“我忘记自己是谁了,其实我也不愿意想起,可是有的时候还是会很好奇;好奇我究竟是谁,好奇你和我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也好奇我和裴铮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亲的,我们的过去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

说到最后一句话,徐昭羞涩的抬起头看向朱泽,只是要她没想到的是朱泽却也是同样眼神咄咄的盯着她,他这幅模样倒是将她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捂着脸,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朱泽道:“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徐昭想点头,可是,突然又犹豫了一下;其实她一直都有一个感觉,就是裴铮并不希望她能记起过去的事,甚至有的时候在她偶尔提起来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连她都看不明白的暗沉之色;每次看到他这样,她都会选择立刻住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他们的过去对裴铮来说,是禁忌。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更不敢追着他去问,所以,也只能在朱泽面前小心翼翼的提一提。

看徐昭面露挣扎和徘徊不解,朱泽双手扶着徐昭的肩膀,眼神迫切的继续追问:“你告诉我,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