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看见徐昭紧张,笑嘻嘻的摸着后脑勺浑不在意:“娘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大少爷来接咱们了,咱们……”
徐康话还没说完,只见空气中一道银芒闪过,跟着,站在徐昭身边的徐康立刻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一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到自己的脖子处;‘噗啦’一声,一注鲜血瞬间从徐康的脖颈上喷出来,直接喷了徐昭满满一脸。
跟在徐昭身后的手下看见这一幕立刻慌了神,齐齐抽刀冲上来将徐昭护在最中间。
而徐昭则是怔怔的看着用力的捂着依旧在喷血的脖子痛苦的张大了嘴巴的徐康,这一刻,世界好像都安静了,除了脸上被溅射的温热的鲜血和淡淡的血腥味,她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噗通!
徐康终于栽倒在地,临死前都保持着用力捂着受伤脖子的动作,一对眼珠子更是几乎快要瞪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徐康,徐昭缓缓回过神,一声一声的喘着粗气转过头,看向在夜雾中行走的大哥。
白色的雾霭笼罩在他修长有力地身躯上,他一身浅白色的便衣着装宛若能跟白雾融合到一起似的;乌黑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就那样潇洒随性的披散着,被风吹的一荡一荡;莹白的肌肤如世间最好的美玉,竟是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衬着颇为俊秀的五官,堪比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徐昭怔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大哥吗?
如果是,为什么她会在他靠近她的时候感觉到害怕?甚至想要逃跑?
守护在徐昭身边的手下们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不停地回头劝说道:“娘娘快走,这里危险!”
可徐昭的双腿就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她想走,但双腿的重量让她连抬步离开的力气都没有;元宵也飞快蹿到她脚边,不停地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顶着她,像是要将她顶跑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样处处透着古怪劲儿的徐诺惊了一跳时,行走在白雾之间的徐诺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待徐昭真正看清徐诺额模样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出声。
只看现在的徐诺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依旧是她熟悉的面容,她熟悉的身姿,可是那双永远黑白分明的澄净眼睛此刻却是通红一片,如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狰狞的带着要人惊惧的邪气。
守护在徐昭身边的手下们也被这样的徐诺吓着,其中有几个稍稍胆大的,拿起手中的兵器就朝着徐诺扑过去;可待那些人还没靠近,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几声被什么东西穿透时发出的噗噗声,跟着,那飞扑过去的几人便立刻跌入血泊,再无生命迹象。
望见这一幕,几乎再无一人敢动弹一下;这时候的徐诺,与其在怀疑他是否像个人,不如直接肯定,这时的他,堪比厉鬼。
t
☆、044:真心待你,你可知?
脖颈上传来的窒息疼痛让徐昭身体一抖,惊恐的睁大眼睛。
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京城大街上,而身边,也没有了忠心的手下保护,眼前也没有那流不尽的潺潺鲜血;是了,她晕过去了,在亲眼看见大哥一个个的杀死她身边的人,最后用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时,因为疼痛和呼吸不畅她晕了过去。
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哥来的吗?
不!她记得大哥在扼住她脖子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眼神,她可以很肯定,那一刻大哥是真的要杀了她;只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神智的大哥为什么又放了她?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咳咳咳——咳咳!”
徐昭捂着嘶痛的嗓子不停地咳着,亲身体会过差点窒息而死的痛苦之后,此时的畅快呼吸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恩赐。
“我们的皇后娘娘终于醒了。”
匍匐在地全身无力的徐昭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僵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缓缓转过头,镜头像是在这里被放慢了一样,在她转头的同时昏暗的房间里依次亮起灯盏,在刺眼的灯火下,她终于看清楚了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人——周兰。
呵呵!她早该想到幕后之人一定是周兰。
只有她对她心怀嫉妒,只有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也只有她,能有本事在她被重重保卫的情况下带走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周兰恨她为什么不直接向她出手,为什么要拉上无辜的大哥来为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牺牲。
周兰看着徐昭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迷茫变成了想透彻的明了到最后又变成痛苦,心里的怨恨在这一刻像是被药物激发了一样;这只是刚开始,她就已经无力承受了吗?这只是刚开始,她就已经觉得很残忍了吗?徐昭,你一定要坚强一点,因为接下来等待你的,将会是地狱。
周兰从长椅上站起来,身上华丽的宫裙如散开的莲花,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地上,身上佩戴的配饰随着她的动作噹啷作响,明明悦耳动听,可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传响,却像是来自于地狱的催命之音,让人心生寒噤。
“皇后娘娘不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听着周兰明显的奚落之声,徐昭轻轻地笑:“你恨我入骨,将我抓来关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
周兰眉心一皱,显然是很不满意徐昭的这个答案,尤其是她此刻还能笑出来的样子,更是让她不悦;为什么此刻她明明已经成了自己手中的猎物却还能笑的出来?是自己的惩罚开始不够吗?好,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再留一手了。
“我是恨你入骨,徐昭,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将你剥皮拆骨,饮其血吃其肉,把你挫骨扬灰散与天地,让你死后都魂魄不安,只能沦为孤魂野鬼永远飘荡于尘世。”
徐昭听着周兰的咒恨之音,依旧垂着眸子浅浅的笑了笑;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恨毒了她,不过也亏得她能忍着这么强烈的恨意待在她身边这么久,如果是她恨极了一个人,才不会有这么好的忍耐力,恐怕早就想了各种法子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了。
看着徐昭脸上的笑,周兰明显又是一怔,跟着,也随之笑了笑,道:“是啊,你现在是该好好的笑一笑,要不然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说到这里,周兰摊开手指,看着纤纤玉指上染上的娇艳的凤仙花汁,满意的说着:“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是,也很愚蠢;你以为自己出宫的真正目的谁也不知,却不明白,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当日栖凤宫内外男闯入,很多人都说你是不甘寂寞背着皇上偷男人,可我知道你徐昭不是那样的女人,确切的说是你看上去对皇上情深一片,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高傲的表现;你的心里、眼里,只能容得下精彩绝伦的男子,一般男人你连看都不会多看,我说的对吗?!”
徐昭沉默着。
“本来我已经放弃追查那名外男的身份,可直到你离开皇宫的前一天突然被人告知,那日在栖凤宫中拥你入怀的男子竟是大宛的镇北王段清时,我才恍然差点被你给骗了,也终于知道你离开皇宫的真正目的;徐昭,你要救段清,哪怕是违逆楚烨的心意,你也要救他。”
听到周兰说到这里,徐昭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幽冷,沉沉浮浮:“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亲自安排了这一局,抓了我,囚禁我。”
“哈哈哈——”周兰突然仰头大笑:“皇后娘娘的记性怎么这么差,臣妾怎么敢抓您呢?分明是您的兄长抓了你送到我的面前,你怎好将这样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徐昭听到周兰提起徐诺,立刻抓紧了手下的衣裙,看着周兰得意洋洋的笑脸,脸上终于出现了怒意。
周兰笑够了,用噙着得意笑泪的眼神悲悯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她:“你终于生气了,终于知道动怒了;徐昭,亲眼看见自己的兄长对着自己出手,是不是很意外?很悲痛?很无助?我告诉你,这是你活该,是你应得的;当你出手在伤害我的两位兄长时,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
最后一声,几乎是周兰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吼出来的。
对于她的两个兄长,她是眷恋的,也是无比珍惜的;从小他们兄妹三人就相濡以沫的生活在一起,父亲是个花心的男人,在母亲去后,更是喜爱流连在后院的女人堆里,对他们并没有多少的管束与教育;也许在父亲看来,永远不让后院的其他女人为他诞下孩子,一辈子只拥有他们三个孩儿就是对他们最厚重的爱护,却不知,对一个孩子来讲,对父爱的渴望也是无比浓厚的。
可是,这份应得的父爱却成了她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绮梦,虽然生活在侯门府邸里她可以呼风唤雨,可是,谁又知道她日夜跪在母亲的灵牌前哭的全身颤抖,满目悲凉;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了,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多疼爱一会儿,这就是她的童年,她成长的人生;但老天总算是待她不薄,虽然从小没有长辈的关爱,可却又两个对她最好的兄长;她从他们的身上汲取温暖,从他们的身上得到关爱;就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儿突然被丢进了一汪温暖的池塘里,从此内心不再空洞寂寥。
可是,徐昭却亲手毁了她在这世上最眷恋的温暖,伤害了她最珍惜的亲人。
所以,她也要让她来尝一尝这种痛苦,不!她要让她更痛苦才能泄愤,杀了徐诺或许只能让徐昭伤心难过,可是如果狠狠地伤害徐诺,并且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兄长变成一具只会杀人没有感情的工具,她才会真正明白伤害别人最重要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