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听着楚烨这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话,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先苦后甜,先说那个坏消息吧。”
楚烨扶着徐昭坐到他先才坐了许久的书桌后面,道:“你想利用那批死士指证周兰的计划恐怕是不会成功了,所以朕决定先将这件事按下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给你俩同时送一个台阶让你们先下来。”
徐昭眉心一皱,并不着急先回话,而是用质问的眼神看向楚烨。
楚烨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个眼神,水盈盈的看着让他心软,但同时里面的怀疑又让他觉得刺心;他伸出手,轻轻地捂住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批死士已经死在天牢里了,朱泽亲自去检查,确定他们在执行任务之前应该服用过一种慢性毒药,毒药很具有潜伏性,纵然是朱泽那般高的医术都没有先发现;光是这一点你就棋差她一招,现在人证没了,物证也是假的,为了防止周兰发现你从中做过的手脚,必须将这批人尽快解决掉,所以朕唯有先及早结案。”
徐昭倒是显得很冷静,沉默了半晌后,道:“不是我棋差她一招,而是我没有她那么心狠;行动之前先让手下服用慢性毒药?这么丧心病狂的招数恐怕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
楚烨安抚的拍了拍徐昭的肩膀,继续道:“阿昭,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落败与她。”
徐昭一抬头,就看见楚烨投过来的专注认真的眼神;她相信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是爱着她的,可是就像他所讲的那句话一样,与其干等着要他人保护,还不如自己奋发努力,争取让自己强大,这样就算是面对任何对手也不会害怕,且足以自保。
她感动于他对他的袒护和保护,可她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更希望能自己撑起一片天,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徐昭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打击这个积极面对她的男人,而是依靠般的往他的怀里轻轻地靠一靠,道:“楚烨,谢谢你。”
再次被美人的一句话哄得晕头转向的皇帝陛下更是心情美的直冒泡,抱紧了怀中的佳人,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朕现在就告诉你。”
徐昭靠在他怀里叽叽咕咕的捂着嘴轻轻笑着:“是不是关于襄阳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
楚烨忙推开徐昭,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诧异的看着她;这丫头,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鬼灵精,竟然真的能够做到不出门而知天下事了。
徐昭歪着头看他,解释道:“咱们虽说是快马加鞭、日以继夜的从襄阳城回来的,但依照襄阳候府传递消息的速度,也该是这两天就将消息传到京城让周兰知晓;让我猜猜看,咱们的周贵妃知道在她离开后,襄阳候府里死的死、亡的亡,她这打击一定是不小。”说到这里,徐昭猛地拉住楚烨的衣领,将他的整个身子让自己身前一凑,仰着头看着他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如狡猾的灵狐般,继续道:“你说,将来如果让周兰知道襄阳候府是咱们的杰作,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不会报复你,而我就会成为她最大的目标;杀兄之仇啊,虽说赶不上不共戴天但也仇恨难消,她会不会直接冲到我面前找我拼命?”
楚烨将自己的脖子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伸手就毫不客气的弹了下她的额头,促狭着笑:“如果她真这么做还好了,直接让素玄拿下她,治她一个谋杀皇后之罪,从此一了百了,再不用咱们头疼。”
看着楚烨在提起周兰时那冷面冷心的样子,徐昭在心生满意的同时也不由心底一抽;虽说知道他是个感情凉薄之人,但是没想到会对自己不上心之人真的能够做到冷酷无情;还好她是他喜爱之人,如果不是他心中所爱,她真的很难有勇气站在他面前;不过由此也让她颇为佩服周兰的勇气,明明已经被伤害拒绝成这样还能一意执着。
楚烨看着徐昭,谆谆叮嘱着:“我给你说这些就是要你小心谨慎一些,如今周兰知道襄阳候府发生的大变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彻查此事,依照她的智慧和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到那个时候,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你要小心,更要谨慎,不能再像这次事情这样,被她找到机会钻到空子,明白吗?”
徐昭如一个听话的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在她正准备张口对楚烨说什么话的时候,眼角一瞥,正好看见楚烨方才坐在这里时翻看的那本书。
金瓶梅?
他大爷的!感情这骚包的家伙刚才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就是在看这本小色书?
注意到徐昭突然征楞下来的表情,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向来皮厚心黑的皇帝陛下在被抓到小辫子的时候依然脸不红心不跳,一扫先才的认真模样,一把就抱住徐昭纤细的腰肢,温暖干燥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轻轻地在徐昭的耳边一边蛊惑的吹着气一边说道:“皇后,朕向来不耻下问、敏而好学,刚才又从书中学了几招,可有兴趣,再大战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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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烧脑来了
住在福来客栈中的段清在裴铮的轿子出现在客栈门口时,就被藏在暗处的黑鸦队提前通知到了;所以,在看见一身清贵据说曾经和徐昭有过一段过去故事让大梁当朝天子梁帝至今都暗吃干醋的裴铮时,他不禁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几番,最后在心里默默地又为自己竖起了一个劲敌。
难怪连梁帝都吃他的醋,眼前的镇国侯府世子爷当真算得上一颗耀眼明珠,虽说没有他们这些武将身上的霸道气势,可那清雅的气质当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他真的不得不正视徐昭的桃花运,身边围绕的男人除了朱泽是个挺废的家伙外,剩下的任何一个都不可小觑。
“镇国侯府世子亲自前来,是来找本王的?”现如今的段清虽然依旧冷冰冰,但好歹已算是健谈了许多,要比以前那个打一棒子半天都蹦不出来一个屁的时候强的太多;果然,找到了神经质的亲爹之后,连段清这种冷冰块都被老疯子调教有方了。
裴铮握着手中的金边玉骨折扇,干脆将一封信件递到段清面前,一面道:“还真被阿昭猜对了,你果真胆大到明晃晃的住进客栈里了。”
段清接过信件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反问出声:“本王为何不能住客栈?”
裴铮用折扇敲击着掌心,一下一下的发出啪啪的声响,回答说:“王爷,虽说你此次来大梁的目的不再是像上次那样是为了绑架皇后而来,可毕竟你是有前科的;好吧!就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们不再提,可你是大宛手握军权的镇北王,这样的一个人物突然出现在他国,若是你身份暴露,你知道会引来多大的波涛吗?光是冲着这一点,你就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京城最热闹的街上,更不能住进人来人往最密集的客栈中。”
说完,裴铮用折扇轻轻一指门口:“跟我走吧,咱们换个地方住。”
虽说段清颇为苟同裴铮的说法,可是他当初住进这里也是经过仔细思索考量的;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恐怕谁也想不到他这样身份特殊的人会真的就这样住在客栈里,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的住下来;只是没想到这床铺还没捂热,就已经要被人先请走了?
看段清站在原地不动,裴铮侧眸看他:“怎么?哈舍不得了?”
“不是,本王只是好奇世子会将本王安排在什么地方?”
裴铮啪的将折扇打开,徐徐的扇风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微微吹起,更显得他风姿卓越、气质潇洒:“镇国侯府。”
“什么?你刚才也说了,我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能随便住进某个地方的;你却敢将我领进你家中?难道你就不怕我的行踪被人发现,被有人之人利用弹劾你,给你扣上一个结交邻国重臣的罪名?”
裴铮无所谓的笑笑,眼睛清亮的看着面前出色的段清:“第一,如果本世子居住的镇国侯府是一个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潜入打探消息的地方,那本世子早就在数年前便已经死了;第二,将王爷接到镇国侯府中居住,其实我是存了私心的。”
段清凝眸,等待着裴铮继续说下去。
裴铮一面扇着折扇,一面慢悠悠的在他面前缓缓走了两圈,道:“机会巧然,我在大宛的时候无意之间从段老王爷的口中得知小王爷你曾和阿昭有婚约,当年如果不是阿昭被命运捉弄,如今别说是我,就连我朝陛下恐怕也是无缘与阿昭相识;换句话来说,我们三个人里面,你与阿昭的纠葛是最早的那一个;就算是冲着这一点,你也会对她多有照拂,更何况阿昭精灵古怪,虽说看上去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来干劲儿成天懒洋洋的,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暗暗藏着一簇火光,那簇火光能给人温暖,让她充满正气和善良,这样的她很惹人喜欢不是吗?小王爷本来在大宛待的好好地,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时发生;本世子不才,想从小王爷这里知道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段清的眼睛微微眯着,谨慎的看着面前这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这等敏锐地思绪,这般洞察人心的智谋,果真是不可小觑;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在离开前他家老爷子再三叮嘱他,徐昭身边真正的对手除了梁帝楚烨之外,最不可轻易忽略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曾经让徐昭心动过,至今还能让徐昭对她另眼相待,可见手段和智谋绝非常人能比;更重要的是,明明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可却偏偏生了一张要人心生好感的温和长相,老天对他的得天独爱可见一斑。
“世子真是好聪慧的思绪,本王佩服。”段清说着就是一抱拳,眼中带着真诚的欣赏之意:“只是本王好奇,如果让世子知道本王来此的目的,你会怎么做?”
裴铮垂下眼睑,卷长密集的睫毛遮住他玲珑的眼瞳,脸上本是含笑的表情带着一丝丝的落寞,要人不禁心疼:“当年在我错失与阿昭的姻缘之后我就知道,今生再想抓住她,恐怕已然是不易;实不相瞒,阿昭不仅是我真心喜爱之人,更是我能够顺利报仇雪恨的恩人,在我大仇得报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今生今世,剩下的岁月和时光我要为了她活着,只要她有需要,哪怕是千山万水我都会跋涉而去,如果有人敢伤害她,哪怕是被拨皮拆骨,我也会护她一世周全;所以,小王爷,你可以尽管放心,虽说接下来的这句话会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跟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人相比,我更可信、更可靠。”
段清沉默的看着裴铮,面对他的坦白和坦诚,他真的是由衷的敬佩;也由此可见,眼前之人真是个至情至性之辈,徐昭能够结交到这样的人,也算是平生足矣。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隐瞒了;正如裴铮所讲那样,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保护徐昭,如果眼前之人能够帮助她,他为什么要拒绝他的真心和好意?最起码他和裴铮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保护徐昭不被人伤害,尤其是不被居心叵测之刃伤害。
段清理了理思绪后,就将当初告诉徐昭的话事无巨细的给裴铮交代了一遍,裴铮本是严肃的眉心也越来越皱紧,最后连脸色都微微冷肃下来。
“你是说,已经死了的上官无策竟然从棺材中走出来了?”裴铮不敢相信这些话,要知道上官无策的死可是他确定过的,当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上官无策的遗体并且要身边的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最后他也是在一个巧合之下知道了一个模糊的秘密。
之所以说‘模糊’,是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才会搁浅下来;只是这个秘密还没被他找出头绪来,上官无策的遗体怎么又出问题了?难道,自己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段清看裴铮眉眼间有异,就知道这个聪明的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裴铮托着下巴,看了眼段清,犹豫再三,才开口:“问你一个问题,站在你的角度来看,阿昭待上官无策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