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上官无策便拉紧徐昭的手腕,借着另一只手中高举的夜明珠光辉,照亮前方三步之内的地面:“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好好看清脚下的路,咱们快些出去,千万不能跟林瀞瑶死在一个洞里。”
☆、047:收拾无道傀儡昏君
玉明宫内,一片灯火通明,可是除了那蜷缩在龙床上瑟瑟发抖的小团儿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明明殿内光华四溢,可叫人觉得份外冷寂。
‘砰’的一声!
宫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推开。
骤然间响起的声音吓得团在床上的人儿更是颤抖不止,一阵阵恐惧低泣的呜咽声,更是难以自持的从锦被中传出来。
上官无痕一脸急色,在闯进玉明宫后先是四处张望殿内的各处摆设,最后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案上时,眼底一喜,就忙快步上前;但当手指刚触碰到龙案的一觉,指下的陌生触感让他脸色一变,跟着便愤而疾走到龙床边,一把揭开锦被,将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人儿提了起来:“说,玉明宫中的机关是不是被改动过了?”
在那人儿被提起来的同时,跟着上官无痕一起进来的保皇党一派和几位御林军的管事都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其中,更是有一人急喊:“太子殿下请息怒,这是皇上啊!”
“什么皇上?”上官无痕怒瞪那名出声的官员:“他是父皇的儿子吗?是本宫的兄弟吗?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此人是林瀞瑶的傀儡,是蚕食我大宛江山的蛀虫,他没有资格为万民敬仰,更没有资格被称之为皇帝。”
众人听见这铿锵之音,都微微低下了头;虽说上官无痕的这个举动很是大逆不道,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此人不是先帝的孩子,只不过是林瀞瑶从上官皇族的宗亲中选出来的木偶;如今先太子站了出来,这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在太子面前,这个傀儡只会显得苍白、显得可笑罢了。
看众人都默认的低下头,上官无痕怒视着被他提在手中一脸凄惶之色的男子。
这些年来他虽然被幽囚在芷凌宫中,但是皇宫里的一切他都从无策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或许是无辜的,或许被林瀞瑶选上成为傀儡也是可怜的,可是,他绝对不值得他来同情。
因为这些年来,这个傀儡帝王也在林瀞瑶的强势压迫下助纣为虐,甚至还借助着林瀞瑶的势力为非作歹;他已经不配成为上官家的儿子,已经变成了林瀞瑶脚边摇尾乞怜的走狗,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昧着良心,做尽丧尽天良之举。
看着面前这张因为纵欲过度而苍白发青的脸,上官无痕就是一声冷笑:“你可认得我是谁?”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顶着巍巍发颤的皇冠,因为常年来只知纵酒淫乐而掏空了身子的他甚至连头发都略显枯黄,此刻被殿内灯火通明的光火一照,倒像是一具真正的木偶,双眼发空、四肢无力,如果不是还有一丝活气,简直要人不敢相信他还是个有生命的人体。
“你、你是……太子。”
“是,本宫是太子,是父皇的儿子,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
男子被上官无痕幽沉的眼睛一瞪,顿时全身的力量都像是被重重的压制不起,甚至连喘口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朕、朕……”
“不许自称朕!在本宫面前,你没有这个资格!”
男子更是被吓得腿软,忽然身躯一震,两条发软的腿更是不受控制的一抖,跟着便闻见一股腥臊味从男子的身上传出来。
上官无痕听到这股怪味,目光便往他的裤裆口一瞧,在看见那湿哒哒的印渍后,眉眼之间更是腾起浓浓的厌恶。
而跟在上官无痕身后的官员将臣也闻到了这忽然飘来的怪味,众人同时往仍在龙床上的锦被上一瞧,看着那洇开的越来越大的湿痕,皆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有几个爱洁敏感的,更是捂住口鼻,不敢相信这堂堂一朝帝王居然会被人一吓后,吓尿了裤子。
上官无痕眉心微拧的一把甩开男子,眼带恶色的看着他:“说,玉明宫中的机关何时被改过了?”
男子早被就上官无痕吓破了胆,再加上先才听人通报正阳宫忽然塌陷,太后行踪不明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眼下,这位皇城真正的主人在众臣的拥戴下出现在他面前,可不就是为了撵他走的?恐怕还不仅仅是撵他走这么简单,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做的糊涂事,很有可能自己会被秋后算账,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男子就苍白着虚弱的脸,‘噗通’一声从龙床上滚下来,伸出手就要去抓上官无痕的衣角,却被快步走上来的孙博一脚踢开。
被孙博这一脚好不容易的踢踹,男子霍然回过神;看向沾着尿骚味的手指,眼中更是恐慌到了极点:“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在我入驻玉明宫的时候宫内并未发生过改动,至于您说的机关,我更是不知情;只是我以前听人说起,讲说这玉明宫原本是先帝的寝宫,先帝忽然驾崩之后太后心痛难舍不已,不愿再看见宫内先帝留下来的所有物件,所以便叫人封了宫室,将宫内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或许是在搬东西的时候,太后要人悄悄改了什么也未可知;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太后逼着我这么做的,她逼我当皇上,逼我住进玉明宫,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
看着男子歇斯底里的样子,上官无痕更是厌恶难掩:“也许当初林瀞瑶是逼了你坐上这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位置,可是这些年来,你敢说你没有占着这个位置为非作歹吗?”说到这里,上官无痕上前一步,
,上官无痕上前一步,“别的不说,就以本宫自身为例;当初本宫被幽囚在芷凌宫内,多次被人暗中投毒,最后经追查,却是查到了你的身上,这又该如何解释?”
男子身躯一震,骇然睁大眼惊恐的看着上官无痕;一双撑着地面的手臂抖的似乎连自己的身躯都支撑不住,就像两根无力的树枝,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老孙头看向质问着皇上的太子,又看着太子温和的眉眼中难得出现的几分厉色,杵着龙头拐杖就站出来,“太子殿下,你这话可是当真?皇上他……他真的曾对你下过毒手?”
“你问他!”
老孙头询问的目光又落在趴在地上似乎快要晕死过去的男子身上。
男子扬起苍白发青的脸,看着上官无痕决绝的神态,隐约间便知道了什么;可是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他却是连一点反抗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唯有‘噗通’一声栽倒在光滑硬冷的地面上,呵呵的冷笑出声:“是有怎样,是我当初下毒害你又怎样!”
听着男子的尖利声音,上官无痕也露出一个冷笑,但这抹笑容中更多的是对眼前之人的不齿。
“当年我被太后选进宫,她告诉我要让我当皇上,我害怕极了想要逃走,可是她却拿我亲人的性命要挟我,还说那个位置是天底下最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到这里,男子的浑浊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像是入了魔的小兽,狰狞着神色、抽搐着脸颊,甚至因为精神亢奋而手指抽搐都不自知:“我听了她的话,当了皇上;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我的父母、妹妹,还是在封地被她害死了,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那段日子我连睡觉都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是噩梦;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所以我告诉自己,既然无法反抗,那就用力去活着、去挥霍;我是皇帝,天下的一切都是我的,美人、财富、地位、甚至是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是我的;我失去了一切才得到的这个位置,我一定要让这个位置好好的补偿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太后杀了所有敢反抗她的人,却不肯杀了你这颗最应该死的毒瘤。”
男子阴毒的目光直刺上官无痕:“既然她不肯做,那我就去做;杀一个被幽囚起来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但是没想到你却命大,怎么也死不了;所以,今天你来到我面前,就是要我死的,是不是?”
“混账!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狼子野心,连太子的性命都敢想要;我、我……”说着,老孙头就要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朝着男子高高扬起来的头上重重的敲去。
孙博看见,忙上前拦住,生怕自家这暴脾气的爷爷会在此刻因为愤怒而酿下大错。
上官无痕看着脸气得发红的老孙头,道:“老太傅,您不必如此动怒;你这龙头拐杖落下去,固然是心里痛快了,可毕竟这个冒牌货始终是祭过天地的天子,身为朝臣,是绝对不可以对一朝之主动杀心的;他是该死,但应该死在他曾犯过的条条状状的罪恶之下;先祖赐给你的龙头拐杖如果沾染上了这样人的鲜血,只会辱没了它。”
听到上官无痕这么说,老孙头这才慢慢收起怒火;只是在看向这个曾经被他们高呼千拜的一朝君主时,再无往日的敬意,只有浓浓的逼视和厌恶。
御林军走进来,将已经瘫软在地的男子硬拖撤下去,而他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眼下大势已去,再闹下去也只是让自己死的更难看罢了;所以便低垂着头,安静的、绝望的退出了这座本不该属于他的宫殿、他的位置。
看着男子被拖走,上官无痕在玉明宫内上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再一次肯定一定是林瀞瑶当初在移走父皇曾用过的所有物件的同时发现了玉明宫里有可以进地下暗道的机关,又命人悄无声息地改造了。
现如今,无策和阿昭都在地下暗道中,看正阳宫的坍塌速度和痕迹便能大致猜出此刻下面的情况一定很糟糕,他必须赶紧想出办法将他们救出来,要不然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在上官无痕仔细打量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时,孙博也在托着下巴拧眉深思,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太子殿下可是在找宫内能进暗道的入口?”
上官无痕看向孙博,想起当初无策对他说起孙博时眼底隐约露出来的欣赏之意,能让无策看的上眼的人在这世上简直是少之又少,此刻孙博出声,莫不是他有什么法子?
看着上官无痕无声的表情,孙博接着又道:“据我所知,咱们这座宫城是建立在前朝吴国皇宫遗址之上的,吴国人最擅长机关巧术,所以很喜欢在自家地下打洞设置机关,而这吴国皇宫底下也一定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暗道暗洞,为的就是若有一日皇朝危难,他们可以通过这些暗道暗洞逃离危险,保佑皇室子孙的生命安全,也算是给自家留一点血脉罢了。”说到这里,孙博踢了踢地面,眼带狡黠的看向上官无痕:“太子殿下聪明过人,如果你是吴国皇族,家国遭难之际,你会将这一条条用来逃生的暗道通向哪里?哪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上官无痕眉心一蹙,看向孙博狡诈的眉眼,忽然眼瞳一亮,双手猛地一拍:“城外,一定是城外;国破家亡之际,所有的敌人都会聚到城内冲着皇宫拼杀而来,往往这个时候城外反而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