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厮举着大纸筒喊出号码的那刻,从队伍中同时走出两个身形修长的人影,一个是身着黑色长衫的少年,另一个则是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男子;一黑一青站在一起虽不是很扎眼,却要人忍不住再回头多顾一眼。
而仔细看后,你就能发现,这俩人的相貌出奇的相似,只是一个年幼还未张开,但秀丽的五官不难看出以后定是个招女人喜欢的貌美男子,另一个则已是瓜熟蒂落,清秀的长相带着淡淡的儒雅,安静的眉眼如一弯湖水般沉静透彻,再加上那一身掩也掩不住的清贵气质,实在要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也来应征王府差事。
连举着纸筒的小厮在看见同时出来的两人时都微微一怔,但毕竟都是爷们,长的再漂亮也变不成女人,所以手拿纸筒的小厮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走出来的两人,道:“我只喊了一个号怎么出来两个?难道是有人想蒙混过关?”
呵斥的声音刚落,就看手拿铁棒木棍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护院们齐齐上前一步,那一身凶神恶煞的气势立刻就让杂乱的人群噤了声,各个睁大眼睛看着那一对长相好看的‘兄弟俩’,叹息着长的漂亮又怎样?还不是要被乱棍撵走?
可快要被护院围上来的两个人却是一副神情淡然、自如轻松的模样,身着黑色衣衫的少年扬起秀丽的脸颊,灵动的眼珠子宛若灵狐一般机灵的转动着,叫身边的青衫男子:“大哥,怎么办?有人要收拾我们。”
青衫男子在听到‘大哥’这声称呼时,眼底闪过一丝笑色,伸手就揉了揉黑衣男子的头顶,低越润朗的声音宛若泉水叮咚,沁人心脾:“没事,一切有我。”
说完这句话,青衫男子就对着纸筒小厮举起手中的木牌,亮于人前:“这位兄弟,我也有牌号,正是六十八号;只因我家兄弟向来胆子小,所以不管去哪儿都必须要我跟着,所以你在喊了六十七号后,我就与他一同站出来了。”
如此一番解释,本来围上来准备看乐子的众人顿时发出一声‘切’的扫兴声,原来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兄弟,哥哥照顾弟弟一同站出来而已;瞧着人群渐散,举着纸筒的小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意间闹了这个乌龙,实在是有些掉面儿。
小厮怯怯的往身后站着的总管看了两眼,瞧总管只是望着眼前一幕并不出声,就也直起腰杆喊了声:“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早说,行了,上来应征吧。”
听见小厮的喊话,徐昭和裴峥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一眼的笑容和计策得逞的得意。
要知道徐昭从一开始就奔着清河王府的护院差事来的,因为在侯门府邸中,只有护院才有资格在院中肆意走动,保护众人安全;可徐昭这点三脚猫的手段,哪里能当上护院?刀不会耍,枪不会打,就连一个粗棍子都扛起来费劲儿;所以想要成功当上护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会武功的裴峥随时带在身边,好方便他在应征的过程中掩人耳目的帮助自己;故而才会有眼下这一幕发生。
徐昭拿着牌号走到小厮面前,这才看清楚应征差事的所有流程。
就看在队伍的最前头,放着几张硕大的桌子,而桌子后面正坐着几个喝茶吃花生的府中管事;这些管事分别负责你想要应征差事的项目,比如说你是应征花匠的,就要跑到专门负责王府花草的管事面前,将自己熟知的花草管理和分类深入浅出的细讲明白,如果觉得你可用,那位管事就会立刻与你订下活契,从此你就算是清河王府的人了。
徐昭从小生活在深宅之中锦衣玉食,哪里经历过这些;眼下望着如此新奇的一幕,自然是信心十足、趣味甚浓,连蹦带跳的就来到负责护院的管事面前,唰的一下就把手中的木牌放在桌子上,双眼放光道:“我来应征护院。”
那名护院管事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男子生的臂圆粗壮,面目凶恶,一双放在桌子上的大手就像一对熊掌,似乎只要轻轻一拍,这上好的红木桌就会应声而裂。
听见徐昭清脆的声音,管事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落在她细腰窄肩的身板上,刚准备开口,却被徐昭出声打断:“你是不是觉得我生的又瘦又小,不能成为护院?”
中年男子隆隆的嗓音响起:“没错,你还是应征负责洒扫的差事吧。”说完,男子就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纸筒小厮再喊人。
小厮举起纸筒,刚准备撩开嗓子喊话,徐昭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本以为清河王府会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绝对不会是个以貌取人的地方,今日一来也不过如此;算了,这种地方我也不屑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哥,我们走。”
“站住!”就在徐昭刚转过身,就被一声冷喝叫住:“我清河王府岂是你一个无名小辈能随口污蔑的?”
徐昭转过身,看向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众位管事之后,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气度和气势明显有别于他人的男子;眉角一挑,说道:“我有没有污蔑大伙儿都在长着眼睛看着,明明是你们连试都不让我试一下就一口否决我,难道这不是托大?不是小瞧人?”
韩庆听着徐昭利落的谈吐,看着这明明个子不大却口气极大的小东西,勾唇一笑,叫住那应征护院的管
,叫住那应征护院的管事:“收下他的牌号让他应征护院,我倒是要看看,这小东西究竟有多大本事。”
“我也应征护院,要不连我的也一起收下?”说话间,站在徐昭身侧的裴峥也丢出自己的木牌,啪的一声落在中年大汉的桌子上。
中年大汉目光凶恶的落在眼前这对兄弟的身上,双眼忌惮的回头望了眼韩总管,最终唯有听话的将木牌收起;只是,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却是难掩恶毒之光。
要知道身为王府护卫的总管事,他周强也算是能在众多奴才中横着走的人物,再加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宛天下谁不知道他家王爷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所以从清河王府走出去的人,哪怕是下人也要比普通的百姓高上一头。
这些年来,不管是在王府的后院中还是走出王府,只要是听到周强的名号,几乎就没人敢跳出来说事;却没想到今天撞上了俩愣头青,硬是让他在众人面前落得下不来台,甚至还让韩总管盯上了自己;不难想象,今日应征之事完毕,他一定会被韩总管数落,想到这里,周强就更加不顺心,连看徐昭的眼神都像恨不能撕了这小兔崽子。
周强如此凶神恶煞的眼神,要徐昭不注意到都不行;只是,如此凶恶的眼神落在徐昭的眼里,却像是龇牙咧嘴的纸老虎,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要知道她在王氏和上官无策那里领教的杀气可要比这家伙的强太多了。
“你要小心,看来这个管事是盯上你了。”裴峥装作整理袖子的动作低头在徐昭耳边交代了一声。
徐昭笑笑:“放心吧,等会儿我就让他哭。”
说完,徐昭双手背在身后,站直了腰板对着周强问道:“要做什么,你就说吧;是耍大刀还是套绳索,亦或者是飞檐走壁、隔空取物?”
周强脸色一凛,暗想难道这瘦弱的小混蛋居然会这些本事?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此刻聚集到这里,坐在木桌后面喝茶吃花生的管事们纷纷放下茶具凑上来,就连仔细排着队的其他人都因为一时好奇又一股脑的围了上前,想要看看这敢挑衅管事的小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可就算是被众人围观,徐昭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脱口而出:“这些本事……我都不会!”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就连素来面冷的韩庆都是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看徐昭的眼神多了几分趣味儿。
可跟众人的哄然大笑不同,周强却是脸色酱紫、大拳紧攥,瞅那样子像是恨不能抡起拳头给眼前这混不吝来一下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戏耍他,就算将来真的让他进府,他也要整死这小子。
“我虽然不会这些本事,可我有别的本事。”徐昭故意卖弄的一扬下巴,像一个纨绔的混小子,又顽劣又淘气:“百步穿杨、技无虚发、暗器投射,这些小本事我还是会一点的。”
一听这话,人群中差点又炸开了锅;要知道这百步穿杨的本事不光是靠自小的锻炼和毅力,更重要的是必须要有天赋,可如此高难度的本事他却说是‘小本事’,这混小子难道不知道敢在清河王府说大话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强的脸上露出哧讽的笑容,他自小习武,虽然资质有限但也知道这百步穿杨的功夫不是谁都能练到家的;眼前这臭小子四肢纤细、腰身无力,摆明了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可他却说自己会这样的本事,吹牛吹到关爷爷面前,他一定要让这臭小子知道招惹他的下场。
于是,就看先才还一脸不情愿的周强一下就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枚花生就走到徐昭面前,道:“你说你会百步穿杨?好,我走到百步之外将花生竖于手中,你若是能用长箭射中,我就承认你有这本事。”
射花生?而且还是要在人手中去射?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竟然会在今日发生?
于是,就看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看向那小小的人影,眼睛放光的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展。
徐昭看了眼放在周强手中未剥开的花生,伸出手指量了量,发现连她的小拇指的长度都没达到,要想在百步之外将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射中,已经不是一个困难能形容的;只是,她既然话都说出来,怎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于是,就看她在众人的瞩目下小心翼翼的捻起那枚花生看了又看,最后对上周强看好戏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虽然花生大了点,但你既然想玩,那我就委屈一下,尽量配合吧。”
噗通!
不少前来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崴了双脚跌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单手背在身后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年;要知道他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如果到时候没有射中那枚花生,就算是清河王府会饶了他,向来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周强是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周强涨红了脸色,一把从徐昭手中将花生夺回来,在迈着步子走开前,一声压低的声音从他嘴里恶狠狠地、一字一顿的传到徐昭耳中:“兔崽子,等会儿爷爷一定会好好地收拾你。”
徐昭听到这声夹裹着杀气的警告,只是咧嘴笑笑,然后看着周强一步一迈步的朝着正前方走着;步伐所到之处,人人都让开一条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