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是,我是想得到你。”看着面前女子咄咄逼人、闪亮异常的眼睛,上官无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不避讳的触碰着徐昭耳鬓的黑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玩具,杀了、丢了,多可惜。”

玩具?!

徐昭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漂亮的宛若富贵牡丹般的男子,强忍着伸出手给他来一拳的冲动:“药方!放人!”

“好。”上官无策喊了声:“左议。把山脚下的人撤回来,再把红斑毒疮的救治办法交给黑鸦队,告诉他们,锦荣公主……”说到这里,他又忽然一笑:“跟着我私奔了。”

嗖的一声!

啪!

徐昭伸出去的拳头被上官无策一把抓住,摊开来看才发现,他的手掌很大,自己的拳头在他的掌心中居然小的宛若一颗玉核;可就算是被抓住手,徐昭依然发狠道:“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不介意再让你尝尝我其他的手段。”

说完,徐昭就不着痕迹的朝着远处的沼泽群看了几眼,一双异常洒亮的眼睛看的人心里微微发毛;明明是个连鸡都不会宰的女人,可此刻,却没人敢再忽视小觑她,因为她身上的那股狠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

此刻,小山坡上,依旧是一片火光冲天;可当你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这片火光只是看上去很恐怖,其实只要不找死的妄图靠近,根本烧不着人;原来这片火只是烧在山脚下,徐昭说的没错,上官无策的人只是将火油浇在山下面,然后再用火折子点起,所以煞那间就能看见一大片火海瞬间升起,可却只是在山下面烧着,反倒是山上面的人除了被烧出来的火星和灰尘呛人一点之外并无大碍。

所以,等段逸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来,看见的是一帮老兔崽子领着小兔崽子蹲在蹿天高的火帘前,商量着要不要出去捉些山鸡回来做烤鸡吃,而从另一边飞身进来,一心想着还人情的翎羽卫在好不容易劈开一条活路后,却看见几个手持短剑的壮年男儿双手环胸的站在数步之外用一副‘你们在玩什么’的表情看着他们,向来在大梁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翎羽卫们差点集体暴走。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片火势只是围绕在山脚下却没烧到山上?简直就像虎头蛇尾,故弄玄虚而为之。

就在翎羽卫各个傻瞪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时,还是素玄反应最快,飞身而起就跃上山头最高的一棵松针树,居高临下、聚目远望,就看见山脚下不远处,一队银色的马队飞奔而去,在马队正中间,一辆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格外醒目刺眼,而能在这样疾驰的马队中还带着这样一辆舒适华丽的马车,这要素玄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人,煞那间脸色白了几分,暗道不妙。

等候在下面的翎羽卫齐齐抬起头看向足踩树梢的老大,刚准备追问可看见什么情况,就看素玄已化作离弦之箭,不惧面前肆虐的火势,直直的冲过火帘,朝着山下猛扎而去。

看见老大的动作,翎羽卫们顿时知晓情况不妙,齐齐从后面跟上;而看见翎羽卫如此怪异动作的黑鸦队们也反应极快,迅速的将发生在眼前的情况报告上去。

而这时,一切都已来不及。

山脚下的银色队伍早已人迹远去,只有在山脚的一处大石头上压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白纸,上面清楚地写着治疗红斑毒疮的所需之药。

之药。

*

几日过后,在一路前去大宛的路上,一队极为醒目的车队缓缓的行驶着。

来往于官道上的各色人,在看清楚车队上的标志和队伍中飞扬的银底蛟龙战旗的时候,几乎人人色变,慌忙垂头,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要知道,大宛的龙腾军向来纵横张扬,尤其是其都统上官无策更是少年成名。

作为大宛皇族一员,上官无策与生俱来就注定了会是荣华一生,可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并非继承靖南王的爵位,而是在他十二岁时,在游山玩水路过大宛西陲时,亲眼看见与大宛相邻的西蛮十八部落中的南夷部族欺辱大宛子民、抢劫边陲百姓财物,一怒之下,亲率王府五百骑兵一夜之间杀光南夷部落数千人不说,甚至还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南夷部落的族长分尸解剖,将其尸身高挂在西蛮部族的王旗之下,高声宣赫:“日后西蛮剩余十七部落,哪个再敢无端挑衅大宛边陲,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要知道,西蛮部族的十八部落常年来惯常滋扰大宛西陲,西陲边境的父母官员和当地军队多次出兵前去围剿都败兴而归;而今,上官无策硬是以彪悍强硬的姿态在西蛮十七部落的心中狠狠地扎上一刀,震慑的那帮蛮人再不敢轻易冒犯,如此举动,在成就了上官无策无上的辉煌的同时也成就了他的凶名。

也是从此之后,他再也无法做一个普通的皇族亲贵,一步步的走进王朝的权利中心,最终成为那万万人之上之人。

而如今,这万万人之上之人却是一脸疏懒的斜倚在华丽柔软的黑色狐皮皮草上,乌黑的长发如缎般散开,精致如画的眉眼带着淡淡的轻笑,看向坐在马车角落如老僧入定的女人。

“我渴了。”

华丽低沉的嗓音响起,潋滟的眼尾如一尾调皮的小鱼轻轻地划落在徐昭的身上,看见她无奈的睁开眼又恨又无可奈何的瞪了自己一眼后,不得不来到桌前,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徐昭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凶名在外、出身高贵的家伙真的是把自己当成玩具一样对待;一路上一会儿让她当丫鬟端茶倒水,一会儿把她不当人一样的照死里蹂躏,一会儿又性格抽疯,把自己当成‘丫鬟’手把手的伺候她;这不,眼下又开始了。

在徐昭将茶水端到上官无策面前,这家伙并不着急去接,而是单手撑下颚,另一只手伸到精致的点心盒子里捏出一块晶润玉透的桃花糕送到她嘴边,眼睁睁的看着她蹙着眉心将这甜得发腻的东西吃下去,甚至还心情很好的替徐昭擦了擦嘴角,声音柔和妙曼的说了句:“乖!”

徐昭咬着桃花糕瞪眼,乖你妹!

想到这几天在这神经小子身边受的鸟气,徐昭都能出本书。

第一天,臭小子故意饿了她整整一天,饿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故意在他用膳的时候叫她前来观望;对徐昭来说饿上一天两天也没大碍,反正也就是掉几斤肉的事,权当减肥好了;可问题是,当人在饥饿的环境下看着一桌的珍馐美味而不能吃,对面还有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齿颊生香,这无疑就是最变态残忍的惩罚;所以到了当天晚上,在上官无策扔给她两个干冷的白馍时,徐昭几乎是飞扑上前双手接住,然后梗着脖子硬是吃下了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特殊的一顿饭——两个硬冷的白馍。

第二天神经病小子连续抽疯,不饿着她了,干脆不给她一口水喝;虽说现在正值冬季,一天不喝水也不会死人,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当天的饭菜又齁又咸?难道做饭的厨子家是开盐铺的;所以,当她面对满桌的美食时,脸上就没有半分喜色,倒像是在看一个小型的盐田,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更痛苦的是,神经病上官无策居然下令要她必须把满桌子的菜都吃了。

吃不完?

嘿嘿……那就明天继续吃!

至于第三天,上官无策已经丧心病狂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那家伙居然把她放到马车顶上喝风。

大冷的天啊!天空飘着雪白的雪花啊!打个喷嚏都能在鼻孔下面结出两条冰柱啊!

她就那样被人压着坐在车顶上看了整整一天的雪景,算是把这辈子的雪景都给看完了。

想到过去几天发生的事,徐昭几乎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敢问这世上还有比这孙子还要精神分裂的人吗?还有比他还要喜怒无常的人吗?

徐昭暗暗磨牙,决定等会儿再给他斟茶的时候往里面吐口吐沫,先恶心死他在说。

瞅着徐昭仇恨满满的眼神,上官无策的心情简直好到快要飘去来,连带着看向徐昭的眼神都带着连他都没注意到的宠溺;这丫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一般人只要听见他的名字都会吓得发颤、脸色发白,可她倒好,明明被自己挟持在身边,还能不动如山,甚至还能配合着他的某些兴趣;这些天,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她明明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就像他小的时候养的一只小白狗,活泼可爱、性格逗趣,最有意思的是明明想反抗,却又识时务的在看清楚现实后慢慢的低下头。

“再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到宛城,猜猜看,迎接你的会是什么?”上官无策心情极好的绕着她垂下来的青丝,修长细白的手指将发丝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恶趣味的轻轻往下一拽,看她吃痛的表情,又伸手替她揉被

手替她揉被拽疼的头皮,那动作当真是说不出的矛盾和温柔。

面对这样的上官无策徐昭早就习惯了,正常的人是永远都没办法理解不正常之人的做法,就当他是疯子发疯,置之不理,等他闹够了自然也就会罢手。

再说她此刻,则更关心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再有十天,她就能到宛城了,当初她破釜沉舟的选择跟他走,不仅是因为要从他这里得到救治红斑毒疮的药方,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算准了他会带她返国;想她一路历经艰险、克服困难重重就是为了到达这里,徐昭的心口就有些微微发烫。

“你会把我交给林瀞瑶?”徐昭偏过头看他:“你不是奉了她的命令前来杀我的吗?虽说你现在没有杀我,可把我交到她手里,一样算是完美的完成你的任务。”

上官无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奉命?”声音一低:“她也配?!”

虽然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可徐昭还是听见了这几个字,一直在心底犹疑的念头煞那间得到证实,“原来你真不是替林瀞瑶卖命?那又为什么听她驱策,不远千里前来抓我?”

“谁说我是真的来抓你的?”上官无策的笑容虚虚实实、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我巴不得你把大宛搅的天下大乱才好。”

如果说上官无策前面的话只是让她微微惊愕,那么他的这句话却是要徐昭深吸一口凉气,睁着因为骇然而大了一圈的眼瞳不解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