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谢凉萤坐在那儿一直默不作声,即便马氏来了,也不过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叫了声大嫂。

清秋跪在地上不断地抽泣着。她见马氏过来,一双泪眼望着她,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孩子,孩子!

马氏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和谢明泉也不会同现在这样相敬如宾,她也可以松口气,不再受娘家的指责了。她努力地忽视心底对清秋夺走夫君宠爱的恨意。

“娘,”马氏温声道,“我倒觉得……不妨将清秋调到咱们大房来。”

“你……”魏氏仿佛不认识马氏一样。她在拼命维持她作为嫡妻的面子,但媳妇却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马氏将谢明泉对她说的原样说了一遍,“相公同我说了,清秋愿意将这个孩子记在我的名下,一出生就养在我跟前。她并没有生下什么孩子,对不对?”

清秋收到了马氏向她投去的目光,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婢是姑娘送来伺候身怀六甲的大少奶奶的。奴婢恭喜大少奶奶终于有喜了。”

魏氏木着脸,把头转向一边。

“娘。”马氏轻轻拉了拉大夫人的衣袖,“我也知道娘是为着我才生这么大的气。可我却打心底里高兴,夫君终于有后了。娘也晓得,这许多年来,我心里是苦的。”

大夫人看了眼不断掉泪的马氏,心下到底不忍。她转过身,盯着清秋,“你要调来大房,就得先知道大房的规矩!先过来在我跟前调|教着,过些日子再看。”

说罢,她狠狠瞪了一眼谢凉萤。原先因为谢凉晴与谢凉萤关系好,魏氏对谢凉萤的印象不错,现在那些印象分全都归了零。

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看看三房父子一起在外头养人就该知道,他们房里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魏氏心里直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让谢凉晴和三房的人走得太近。

谢凉萤长出一口气,从怀里把清秋的卖身契拿出来,展开后在桌上放着。“那我就把人给大伯母和大嫂留下了,若是清秋有个不对的地方,大伯母只管教她便是。”

魏氏冷笑,“这还用得着你教?”

谢凉萤站起来,最后看了眼清秋。以后的路就要靠清秋自己去走了。

魏氏冷眼看着清秋,高声把自己的嬷嬷叫来,“把这个小蹄子身上的衣服给我换了,一个伺候人的婢子穿什么绸缎?给我拿最下等的洒扫衣服与她换上。”

清秋擦干脸上的泪,伏低磕头,“奴婢谢夫人赏。”

大夫人还没说完,“换好了之后也别忙活,先去院子顶着砖头给我跪三个时辰。”

清秋未抬起的脸变得煞白,但还是咬牙回道:“奴婢领夫人赏。”

马氏在一旁看不过去,“娘!”

魏氏瞪了她一眼,“你就总是这么一副温吞性子,才叫明泉给捏地死死的。如今都遂了他的愿,把人放到房里来了,他还想怎样?!”说着瞪了清秋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清秋又磕了一头才起来,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马氏。

马氏注意到清秋的手摸上了肚子,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

安抚好魏氏后,马氏就去找了自己的陪嫁,“给清秋姑娘衣服里头缝上一层缎子,衣缘做得大一些,莫要叫娘看出来里头。里裤在膝盖那儿缝两个软垫子,日后她怕是免不了要长跪的。再把砖头换成轻一些的。”

陪嫁有些看不过眼了,“少奶奶这是何必呢!不过是个勾引了少爷的贱婢罢了。”

马氏摇摇头,“你懂的什么,那孩子已经不是她的了,而是我的。我做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孩子。”

清秋趁着换衣服的时候,从包袱里头掏出了蔡荥给她开的安胎药。瓶子里的药丸已经剩的不多了,清秋把所有的药丸一次性都塞进嘴里。然后在嬷嬷的陪同下去了院子。她在院子中间站定,隔着房门朝大夫人行了大礼,然后跪了下来。

幸而今天没太阳,天上飘着厚厚的云,不然清秋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撑过去。膝盖犹如跪在褥子上,软软的,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嬷嬷顶在她头上的砖头也轻的很。清秋知道自己刚才给马氏的提示起作用了。

“跪好了。”嬷嬷轻轻碰了碰清秋的背。砖头一到了手里,嬷嬷就知道不对劲。脑子略转一转,就想到了马氏。对这个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少奶奶,嬷嬷心里到底是怜惜的。就是看在马氏的份上,嬷嬷也决定放清秋一马。

其实魏氏哪里不知道儿媳的那些小动作,都是自己玩剩下的了。但她将马氏对这个孩子的期待看在了眼里。

罢了,就当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久了还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长,清秋就觉出自己长时间跪着的两条腿已经麻木了。头上的砖头再轻,也是有分量的,初时不觉得,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重。

清秋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撑住,蔡荥给自己开的药一定有用的。她不是都撑过来那么多日子了吗?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一边守着她的嬷嬷。

嬷嬷知道她是想问什么,“还有一个时辰。”

就剩下一个时辰了!

清秋觉得眼睛前面的景色都模糊了,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刚清晰了一会儿,就又模糊了。

嬷嬷眼疾手快地在清秋倒下之前扶住了她。

在廊下做着绣活儿的侍女此时进屋,“夫人,那婢子晕了。”

大夫人沉默了半晌,才道:“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是。”侍女领命而去。

“真是娇气,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小姐呢。”大夫人嗤笑。

魏氏的陪嫁此时过来,“夫人,喜事!”

大夫人懒洋洋地抬眼,“哪来的什么喜事?到底不是从正妻肚子里爬出来的,说到底还不是有那贱婢的血留着。”

陪嫁一脸笑意,摇头道:“不是少奶奶的喜事,是二姑娘的喜事。”

“哦?”魏氏挑眉,从陪嫁手里接过信。打谢凉晴出嫁后,她们母女就靠着不间断的信来保持联络,不过这些时日,谢凉晴的信一封比一封少,信上的内容也逐渐少了下去。

魏氏知道女儿的性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怕她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