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怔忪不安,温言道:“我瞧过暗匣的标记,内有毒物,虽说时隔多年,未必能致人于死地,可我不想连累你,你是否要回避一下?”
容非怒火上冲,又不乏委屈:“秦姑娘!在你心中,我到底糟糕到何种程度?何以每一次有危难,你都急于将我往外推?我当真懦弱到不值得你信任托付的地步?”
假如钥匙能打开这匣子,证明内藏的还会有父亲的遗物!
这事怎就跟他没关系了?
她中毒了,他还能独活?
他不顾一切,抬臂挡着她,直接把钥匙插进扁孔中。
秦茉倒抽了口凉气,只见容非手上拧了拧,眉头也拧了拧。
无毒|药喷溅,但也没能开启。
秦茉挤开容非,快速夺过钥匙,亲手试了几回,暗觉这钥匙看上去符合,实则太薄,且不受力,再拧恐怕会断掉。
打不开,可见,不是这钥匙……
她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庆幸,顺手拔掉,丢还给容非,闷声不响,一层层把首饰格子放回原处。
发簪、珠花、耳坠、扳指、手镯、环佩、璎珞……件件精致典雅,光芒四射,刺目锥心。
容非满怀希望落空,难堪之情不亚于她,想说句抚慰之言,薄唇翕动,挤不出半句话。
他试图抱抱她,她脚步滑动,如游鱼般闪掠而避。
只听得她木然开口:“今日之事,你且当不曾发生。”
又是“不曾发生”!
容非暗暗咬牙,任何事对于她来说,皆可抹掉?她有没有把他当回事?
他堂堂家主,放下一切奔赴小镇,委曲求全,一心想陪她、助她,却一次又一次被她玩弄于股掌。
大概是犯贱了才会让她凌驾于顶、狠狠折磨!
二人相视而立,隔着两尺木案,莫名有种远隔天涯之感。
原为亲密爱侣,一笑一颦尽是蜜意,此际,两张俊俏面容仅剩下麻木神色。
秦茉陡然冒出一念头——钥匙与匣子不匹配,容非还有回头路,只要他们装作不曾相爱,装作毫不知情。
可她真能割舍?
就算此刻气在头上,恨他、怨他,目视他那熟悉的脸,她的心终归硬不起来。
如此站到天荒地老,也得不出结论。
她淡淡扫了他一眼,紧抿双唇,捧起妆奁,脚下如行云流水般掠向门口。
容非猝不及防,抬脚再追,慢了一步,沮丧自心底蔓延至眉梢,继而渗透全身。
目送她的背影没入苍茫暮色中,他怅然若失,愣愣出神。
夜风拂过青白色袍角,他伫立片刻,抬手把钥匙的细绳挂回颈脖上。
铜片坠于胸口,触感冰凉。
心,也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容小非第几次被甩?作者数学不好,算不出来……(⊙_⊙)】
吃瓜群众:说吧!为你点播一曲凉凉……还是直接点蜡?
容小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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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秦茉紧抱妆奁, 步履匆匆,穿行于越发浓稠的夜色中。
亭台楼阁错落在山石花木间,门前廊后晃动的微弱灯火, 无力驱散铺天盖地的黑暗, 更照不进她彷徨的心底。
路上遇到数名下人, 均面带惊色, 似在犹豫是否该与她搭话。
直到返回居所时,她才发觉, 脸上泪痕交纵。
不知何时起,不知何时止。
秦茉自幼不爱哭,除去亲人离世,遇到再大困境,她都能隐忍不哭泣。为何遇上容非之后, 她已落泪数回?
她心底有无数疑问,如容非是否真为父亲旧友之子?他从何得知青脊在找一匣子?他的消息来源是敌是友?是否在利用他和她的关系?他对她的心几分真几分假?
目下, 她无任何心思再去纠结,将妆奁锁在橱子内,吩咐小丫头给她端一坛桃仁老酒,饮完换了身寝衣, 埋头就睡。
奇迹似的,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