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笑什么笑!就算笑得好看也别老冲人笑啊!秦茉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容非心知她处于炸毛边缘,安抚道:“姑娘,我若有恶意,早就散布不利于你的传言,何必巴巴跟那帮狂徒来寻你?你连半分信任也不肯施予?”

秦茉分辨不清他猜出了多少内情,这半日堆叠的好感,如被火烤过,随时如水雾蒸发。

哼,人心难测,说不定是苦肉计!

见她抿唇,容非低叹了一口气。

他来长宁镇原是无心之举,既然来了,又因执念而入住秦家老宅,免不了生出追根溯源的奢望。

他早该对上号——秦家与“风影手”密切相关,可惜父亲临终前留下的片言只语过于含糊,兼之过后为躲避朝廷追查,母亲逼迫他抹掉身份、改名换姓,与往昔一刀两断,导致他忽略了细节。

而秦茉的父亲极有可能对家人隐瞒一切,因而秦家人对容氏毫无印象。

容非踌躇,要如何掩饰他所了解的内情,又能获取秦茉信赖?毕竟有关旧案的牵扯,他们属于同一阵线。

目下风波再起,他恰恰来到了长宁镇,隐藏多年的小秘密,岌岌可危。

正因容非垂下眉眼,秦茉看不清其眸底遮掩的,是遗憾还是无奈,更觉此人深不可测。

良久,他嘴边勾笑:“姑娘这汝窑三足洗,想要糊弄旁人不难。不巧容某对此道颇感兴趣,又曾亲眼目睹姑娘身怀殊能,怕是没那么轻易被唬住。”

秦茉从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中感受到了危机,眸色一冷:“容公子此话何意?”

“我来此前,曾听到过一传闻——长宁镇长宁,”容非眼眸深深,似要直透她心底,“意指长宁镇上,无人敢行窃。”

秦茉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樱唇轻启:“那又如何?”

“只因各村落的村长,自前年起时常收到匿名线报,清楚标记所辖村落中何人盗窃,若不管不顾,将被捅到县衙,严重损害当地名声,因此每回皆遵照提示,惩戒盗贼,肃清法纪,是以过去一年,镇上鲜少出现偷窃之行,即便偶有外来暂居者为非作歹,也因遭到举报而被赶出长宁镇。”

容非复述听来之言,双目自始至终未离开秦茉妍丽的容颜:“外界相传,长宁镇上有一位神秘守护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谁想到,竟是位韬光晦迹的小姑娘?”

“你、你胡说什么?”她回避他的直视。

“秦姑娘,若非你所为,如何解释,初见之时,你三更半夜躲进自家小院落,宁愿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也不愿被人发现?又如何解释,你拥有空中拈蝶的神技?且姑娘慧眼如炬、认穴精准、身法轻灵、步伐敏捷、投掷巧妙、胆识过人,哪一项是寻常商户之家会具备的能力?”

容非字字清晰,语气不容置疑,像是硬生生撕开了她的衣衫,教她袒露人前,无所遁形。

“容非,”她脸色惨白,连名带姓直呼,清冽嗓音夹带微不可察的颤栗,“你到底要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某非扒的是茉茉的小马甲。

不久的将来,他想扒的是……?嘘!【捂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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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午后艳阳漏入窗格,空中微尘被染成了万千碎金,翻飞于光影间,忽明忽昧。

屋内二人静默无声,四目相对,眼里均蕴藏复杂情绪。

事实上,面对秦茉那句质问,容非心中并无答案。

到底要怎样?他想更近一步接近她。可这想法,是源自找寻父亲失落的遗物,还是梦中旖旎所致?

持续缄默后,他缓缓开口,嗓音如甘醇浓酒:“姑娘,或许你已惯于时刻防范,但对容某,你大可放心,此秘密,我定会为你守住。”

“为何?”秦茉眼波漾起极隐约的惊讶,瞬间平复,心头似静水下的汹涌澎湃——他必定推断出她是神偷“风影手”的女儿。

眼下各方云集,搜寻所谓的藏宝图,如盲头苍蝇乱撞。此人已发觉端倪,竟守得住秘密?

非亲非故,他何不加以利用?

难道……他企图独占?

自得知父亲隐藏往事的那日起,秦茉的心上不着天,下不临地,时时审慎,对任何来历不明、来意难测的陌生人皆怀有戒备之心,习惯先以恶度人,生怕无意之言折射内心所想,更怕无心之举成为有迹可循的依据。

见容非迟迟没回答,秦茉手里捏了把汗,喉底压着一道气,难吞难吐,半晌后,再度重复了疑问:“为何替我守密?”

容非柔柔抬目,温和得如掺了水,并非男女之情的缠绵温柔,倒像是……兄长看待小妹的诚挚关怀。在她错愕的瞬息间,他有种离经叛道的冲动——想拥她入怀。不涉情爱,只为共同坚守的尘封过往。

他们何其相似!然而他无从坦白。

咬了咬牙,容非将悬在半空的一颗心逐寸拉回实处,唇畔淡笑扬起:“不为别的,姑娘闻名遐迩,容某慕名已久,如今有幸相识,只想交个朋友,姑娘切莫多心。”

他选择了最虚妄的理由,偏生语气透着浓烈诚意。秦茉凝望这双清如明镜的瞳仁,映出她微光勾勒下的素颜,略显怔忪。

他的话有几分真?她要不要赌上一回?又或是,先缓一缓,留意其动向再作决定?

容非无惧她的谛视,尽管他深刻明白,交心的机会,仅有一次,错过便无法重来。

这一刻,他决定,抹掉不为人知的往昔,舍弃渊源,以租客身份,与她和平共处。

受他的泰然自若所感染,秦茉敌意悄然敛起,明眸蒙上了薄薄水雾,清嗓恢复平素的温软:“公子谬赞,我不过一村野孤女,谈何‘闻名’?”

不露锋芒的一句自嘲,隐隐藏匿了心事,寥落之意稍纵即逝,唯有那烟笼水眸,残存三分薄凉。

容非胸腔内泛起酸意,软言道:“我先失怙,再失恃,很能体会姑娘的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