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了!”一说到这,阿满立刻抬头挺胸起来,不等陶织沫发问,就背了起来,“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
典雅质朴的楼台里,传出少儿稚嫩又清脆的琅琅读书声……
陶织沫凭栏托腮,面色恬淡,这一刻,她只愿岁月静好。
下午和喜儿阿满赏完梅花回来,她心情也舒坦了几分。
李氏这边已经在厨房包了几盘玉米萝卜猪肉饺,见他们回来了,连忙下锅蒸熟,又留了一盘给田熊光下面条。田熊光中午出去采购桂花了,还没回来呢。
用完晚饭后,陶织沫正在院子里散步,突然听到后厨里传来阿满凄厉的哭喊声。
未待陶织沫走进去,阿满已经连滚带爬跑出来,脸上哭得满是鼻涕眼泪,一见到陶织沫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连忙揪住她的衣服,躲到她身后。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李氏这边拿着个擀面杖风风火火追了出来。
陶织沫连忙张开双手拦住李氏,护住身后的阿满,“阿娘,怎么了!”
“这个!”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居然在外面捡了个箢箕回来!”
一旁的喜儿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是阿满在外面捡回来的,她见还很新,而且也像是无主的,与其留在荒郊野外日晒雨淋,还不如拿回家来用。
陶织沫一听,蹲下身子对阿满道:“是哪来的?”
“山上……捡的。”阿满抽泣着。
“也许是别人落下来的,他们发现丢了的话说不定要回来找的哦。以后不能随便捡了,乖乖的不哭了,阿兄和你一起送回去。”
“大福,你有所不知!”李氏叹气道,“这不是别人落的丢的,这是箢箕,是装过死人的!”
原来,他们这里有个约定成俗的老规矩,就是三岁以前死去的小孩是不能入殓下葬的,这些小孩的尸体只能用箢箕抬出去埋了。这用过的箢箕不能再拿回来,直接倒扣在小孩的坟上。
这个箢箕那么新,上面还系了根白绳子,很明显就是刚送过死人的。这种东西捡回家,不是招晦气嘛!
陶织沫听得额上冒汗,阿满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还不赶紧还回去!”李氏忙着找五谷和艾草辟邪。
很快,几人便打着灯笼来到了一个土坡,果然看到土坡上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丘,想来就是这里了,李氏连忙将箢箕倒扣了回去,口里念念有词,又拉着阿满跪了下来。
阿满撅着嘴,跪下拜了几拜,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来,灯笼忽然熄灭了,惨白的月光笼罩在这片阴寒的山坡上。阿满有些害怕,正想爬起来,突然,一只冰冷无血色的小手从寂静的土丘里冒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啊啊啊!”阿满连滚带爬地挣脱开,只是还没转身便就摔了一大跤。
陶织沫等人都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跑开。
这时,土丘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哭声……
陶织沫忽然顿住了,回过头看着那个寂静的小土丘,那只苍白的小手僵硬地兀立在坟上不动了。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没有死?只是给人埋住了?
陶织沫壮着胆子走了回去,捡起一旁的枯枝轻轻拨开了上面的土。这个小孩子,是用一张崭新的草席包着的,陶织沫小心翼翼掀开了席子,看见了一张无血色的小脸。
这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两岁多一点,脸不怎么脏,仔细一看,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怎么会……
陶织沫俯下身,轻轻抓起她的手,探出三指仔细为她把脉,她的脉搏虽然十分微弱,但是——她还没死!陶织沫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女孩身子微僵,想是冻坏了。
陶织沫紧紧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脸,“醒醒!快醒醒!”又掐住她的人中,可是小女孩双目仍是紧紧闭着,毫无反应。
陶织沫连忙往医馆方向奔去,生怕这个微弱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怀中消失了。
☆、第11章 长风镖局
一年后。
暮霭时分,陶织沫一如往日般倚在二楼飞来椅上托腮沉思。与以往不同的是,她面色有些深沉。
新帝登基了,居然提前了近两年。
贤明□□四年,十二月初一,太子逼宫造反,四皇子与幽州刺史宫南里应外合将其镇压。三日后,先帝退位,封四皇子为新帝。
这一年来,关于南宫辞的消息越来越多,新帝即位,只怕距离他封王也不远了。
“阿满哥哥欺负人!我要告诉大福哥哥!”楼下忽然响起清脆的女童声。
院中,一个约莫三岁的女童双手插腰怒瞪着阿满。这女童,正是她一年前所救的小女孩,名唤长欢。
当日救她后没两天,便有两兄弟找来了。
这两兄弟,哥哥名唤大智,弟弟名唤大勇,他们二人是长风镖局的镖师。这长风镖局陶织沫也曾听闻,是国内八大镖局之一。
这小长欢的父亲本是他们镖局一位当家的结拜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不久前小长欢之父病重,临死前一封书信托孤给他们当家。
他们受当家之命前来接小长欢去镖局,谁知在回去的路上,小长欢染病去世,因是病死的,他们也不敢将尸身带回去,只能将她就地掩埋了。
第二日他们正想起程回去时,却听闻小长欢被救活了。他们自是欢喜,连忙前来相认。
可是小长欢被救醒后,却分外粘着陶织沫,不肯离开她。后面他们当家来了,考察后决定在宝应县这里开一处长风镖局的据点,除了大智大勇两兄弟留下外,还留了三五个跑腿的伙计杂役。
后来为了方便照顾小长欢,又派了一个洛姑娘和一个李嬷嬷过来,这洛姑娘医术精湛,治一些跌打损伤自然不在话下,后面还将李氏脸上的黑斑给治好了,她调制出来的膏药,三日一贴,李氏贴了大半年,黑斑便渐渐褪了颜色,现在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李嬷嬷今年约四十来岁,终日服侍在洛姑娘身旁。听说她夫君原本也是镖局的一个镖师,后来在一次押镖途中遇伏身死,只留下了一对双生女儿。她的两个女儿如今也在长风镖局里押镖,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没一会儿,小长欢便“噔噔噔”跑上了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福哥哥,阿满哥哥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