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从落仙园回来后的第二日,齐珩便派人送了字条过来,上面只写了含霜现在的住处。
知道了含霜的住处,宋凝便迫不及待叫人备了马车去见她。
一下马车,宋凝一眼便看到在小院内低头扫着地的含霜。
小院不大,中间一座简易的小木屋,四周用竹子搭了一圈篱笆,倒是别有一番幽致景趣。
含霜一身素朴的棉布长裙,之前半披散着的长发此刻简单的挽了起来,脸上只是略施粉黛,明明正是大好年华,可含霜的眉眼间总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宋凝推开小木门,走进了小院。
听到声音,含霜抬起头看向她,开始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明了了怎么一回事。
“是你叫人救的我?”
宋凝点了点头,转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见她点头摇头的,含霜又疑惑了起来:“不是你?”
“我是想救你,可我没有那么多钱替你赎身,有人知道了这事,就帮我将你赎了出来。”
含霜看着她默声片刻,想到了花灯节时的事,勾唇轻笑了起来:“是上次花灯节时在你身旁的那位公子吧?”
宋凝愣了下,垂下眼眸红着脸点了点头。
“为什么非要救我?就因为我像你那个堂姐?”
含霜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能理解宋凝为什么一定要插手一个青楼女子的事,世间的女子,最是厌烦她们这种烟花之地的人,认为她们最是肮脏不堪,恨不得死绝,又哪会费尽心思来救她们。
宋凝微微弯起唇角。
“虽然不清楚你为何身在那种地方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能感觉到你一定是有着自己的迫不得已,我明白并不是所有身处青楼的女子都是自愿的,因为同为女子,我能理解身为女子的心酸与不得已,所以我不能对你的事情视而不见。”
她弯起嘴角时,唇边的梨涡隐隐浮现,她笑的模样,比这四月春日的阳光还要更暖一些。
含霜看着她,眼眶倏然湿润了起来。
只因同为女子,所以理解。
她有些哽咽的开口:“我原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一家珠宝店铺的老板,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并订下婚约的心上人,可是后来遭歹人的算计,被人侵吞了家产,父亲又得了重病,没有多久便病逝了。”
“而我的那位心上人家中,见我家没落,撕毁了婚约,而我身无分文,孤苦无依,便想要来渊京投靠我的舅舅,结果我的舅舅却将我卖到了暖红楼中......”
听着含霜讲着自己的事情,宋凝一阵心痛,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抬起脚走到含霜面前。
“我也不想在那种地方,连个清白名声都被毁了个干净,我也想要有人救我,可是根本没有人救我,我的至亲至爱都背叛了我,我......”说到最后,含霜已经再说不下去任何一个字,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宋凝心疼的看着她,最后张开手轻轻抱住她,一只手轻柔的抚拍着她的后背:“别怕,现在你得救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她的身体很小,可却很温暖。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暖的人。
含霜已经很久没有哭过这么凶,只因她受不了宋凝这么温柔的言语,宋凝简单的两句话,便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这两年来咬牙忍下的所有眼泪,连带着全部的委屈与愤恨一起涌了上来。
等到含霜哭的累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时,她才渐渐停了下来。
见她哭够了,宋凝松开她,从自己身上掏出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我本来是想让你同我回家的,可我想了想,你应该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个你拿着,我的积蓄只有这么多,不知道够不够你用,你看看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说着,也不等含霜说话,便将钱袋塞进了她的手中。
那钱袋十足的重,含霜解开袋子看去,里面除了白银,还有一半是金叶子。
宋凝是真的把所有的积蓄都找了出来,平日里母亲会给她些银子花,两个哥哥偶尔也会塞给她一些,但其实她并没有要用银子的地方,买东西的钱家里从来没让她拿过那些银子,而是另给她一些,导致她根本不知道这些银子该花到哪,就都积攒了下来。
之前想帮含霜赎身时,她就找出来过一次,奈何含霜的赎身钱太多,她这些根本不够。
想到这,宋凝忽然意识到,齐珩赎含霜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这让她有些难为情,齐珩是为了自己才会帮含霜的,害的他花了那么多钱。
这么想着,宋凝意识到又欠了他一次。
“好啦!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宋凝朝含霜灿烂的一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她刚一转过身,含霜便出口叫住了她:“我没什么想要做的事情,除了会弹琵琶唱歌外也不会别的,出了这个门,最后很有可能我还会沦落到卖艺这一步,如今是你救了我,便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个婢女,让我报答你!”
宋凝看向她没出声,含霜便以为她这是不同意,急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没有去路,竟然你救了我,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了!”
她这一跪,将宋凝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你,你跪下做什么啊!我刚刚就是在晃神,想着那袋银子你要是用不上,我就拿去还钱了!没说不要你啊!”
听她这么说,含霜眼中溢出欢喜,转尔又一愣:“还钱?”
“这事说来话长,之后再向你解释,你先起来!”宋凝将她扶了起来,刚才被含霜这么一跪,愣是将她吓了一身汗。
既然答应了含霜跟着自己,便决定今日就带她回去。
宋凝等着含霜收拾了下包裹,便带着她乘马车回了宋府,因为之前含霜一直不知道宋凝的身份,在路上宋凝便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