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看见是她,焕然愣一下,其实自从那天差点与石洋打起来后,他们俩也有好久没见面了。刚才从理发店门口过,焕然还偷偷往里瞄了一眼,可惜,田果并不在。如今她又出现,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上这边买羊肉来了?家那边的副食店关门了?”田果问。一回头看后边还有人排队,就拉拉他的袖子,说:“大过节的别吵架,上这边来。”

这一次焕然倒是没耍小性子,乖乖地跟着田果走到了一边。见没假可打,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多大点事啊,别跟人家吵。”田果像个老妈子似的劝道,“觉得这里的肉不好,可以不买,没必要跟他对着干,他手里可有刀,万一......”

刚说到一半,焕然忽然打断她,“田果,我明天相亲去......”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田果沉默了一瞬,然后平静地笑笑,说:“我知道了,跟周燕吧。”

焕然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田果本想把周燕今天来找她的事告诉焕然,可一想如果那样做明天就不能给焕然惊喜了,所以装作无辜地样子说:“大家都知道啊,蝌蚪,长江,丫蛋,我们......挺好。”

其实她想说“你们俩挺般配,郎才女貌的一堆,好好相处。”但话到嘴边就跟有刀子从喉咙里走过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焕然看着她,眼睛里似笑非笑:“什么叫‘我们挺好’?别把我跟你们扯在一起。”

呦喝,还没相亲就开始跟我们这些发小划清界限了?田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看着他说:“焕然哥,燕子是好姑娘,碰见她是你的福气,你放心,你俩若是真成了,我们这帮人绝对不给你们捣乱。”

钮焕然,你不就怕我跟你的风言风语影响明天的相亲吗。从今往后咱俩不联系了还不成?

焕然暗自咬咬牙,想田果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淡一定是背后有人给她撑腰了,对!就是那个石洋!一脸特务相,一看就不像好人。

“行,你们行!”焕然的手握紧车把,使劲攥了攥,不知再跟自己说话还是对田果,“你说的没错,我这老大不小也是该有个家了。放心,若是年底真结了婚,我请你当伴娘。”说完,脚一踩自行车,风一般的离开了。扬起的沙子眯了田果的眼睛,等睁开时,眼前景物水汪汪一片。

所以这事十有□□能成吧?

回到家,田果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成大字躺在床上,整整一下午她的人也是精神涣散,还差点被人偷了衣服,幸亏别的商户及时提醒,不然就损失大了。

姥姥也没睡呢,看着田果无精打采跟丢了魂似的,不禁问:“小果儿,你病了?”

隔了好久才听见她回复一句:“没......”

其实姥姥不问还好,让她自个自生自灭去,可姥姥一问,她忽然觉得委屈,眼眶发酸。

她想,明天这个时候焕然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也许马上就要结婚,或许再快一些,明年就成了某个小孩的爸爸......而这些,所有的欢乐与痛苦跟她米田果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如果离得远远的也好,可是就在隔壁......洞房花烛夜时,如果动静大点她都能听见。

虽然一切还只是设想,但这么想已经让田果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这太奇怪了,她不想承认这就是喜欢。

“小果儿,听说了么,明天周家的姑娘相亲去。”姥姥忽然说。

“您怎么知道的?”

“长江妈告诉我的。”屋里没开灯,姥姥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田果神色,“你知道她跟谁相亲去?”

又来了,田果根本不想听,“姥儿,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把被子往脑袋一蒙,大有一种让我就此睡去永不再醒来的颓废。

深夜里,传来姥姥一声重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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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田果睡得不好,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洗脸时手脚麻木,感觉灵魂跟本人都快分家了。走出院子倒水时,却发现周燕也早早起了床,从院子里能听到她与妈妈的对话。

“妈,这衣服好看不?”

“好看。”

“小果儿帮我挑的。”

“是么,小果儿这孩子就是有心。”

“妈,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谁不是从这时过来的,时间还早你先睡会儿,妈一会儿出门给你买早点去。”

独自回屋后,田果只觉有妈的孩子真幸福。

至于后来周燕何时起床开始梳妆打扮的田果就不知道了,匆匆吃过早饭,又给姥姥提前做好午饭就出门去了秀水。下了汽车正好一路是映着太阳走,大概是灿烂的金光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她忽然觉得昨夜失眠的自己就像一个大傻叉,焕然是好人,周燕也是好人,而这两位又恰恰都帮助过她,所以她不该难过也不该嫉妒。退一万步说,就算焕然不跟周燕好,也不可能喜欢上她,从小他对自己不就那个样么,时远时近,这不是喜欢的节奏,放到三十年后,顶多算约/炮,而她是备胎。

这么想着,她又忽然讨厌起钮焕然了。这个该死的老处/男!幸亏早出生了几十年了,不然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上午,秀水的生意还算不错,不少旅行团参观完就被导游带来了秀水购物。田果一上午卖出去十几件t恤和五条牛仔裤,中午正坐在小板凳上啃馒头加咸菜,张莉提着两大袋衣服站在远处喊。

“小果儿,快来!”

“呦喝,这么多衣服!”田果赶紧跑出去接,衣服袋子挺沉的,只能在地上拖行。

这批货质量好,打开就看出衣服料子与往日不同,今天早上刘麻子租了一辆大巴车,带着他们几个倒爷跟货物一路从天津开回了北京。

“咕咚咕咚”把一杯凉白开喝完,张莉才开始介绍他们在天津这趟的行程。“天津没咱北京热闹,但特别有味道,从建筑物一直到老百姓说话,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有趣。”张莉现学现卖了几句天津话,又说:“看,我还给你带了两根□□花,麻花上还有冰糖呢!”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用牛皮纸包着的□□花。“这一个能吃好几天,拿回家给你姥姥尝尝。”

“有点硬吧。”田果怕姥姥牙崩了。

“不会不会。”张莉摆摆手,“你吃一口就知道了,这麻花特别酥,比那外国饼干还好吃呢!”

后来,张莉又给田果讲了这次在天津进货时的见闻,“不去的时候不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咱们眼界都太小,那个港口什么货物都有,装在一个一个的大箱子里,都是从南方来的,国外的也有。”忽然压低嗓音,贴在田果耳边说:“其实有的就是走私,但因为有人,隐藏的又好,海关那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莉说,在那片港口,她们卖衣服的都属于拿不出手的小买卖,刘麻子和另外一个倒爷捣腾的是瓷器和家用电器。现在是电视机火,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松下和昆仑卖得最好,他们就往东北和平原一带捣腾那个。“对了,小果儿,你也算是进过友谊商店的人,知道床垫是啥东西不?”

☆、第076章

张莉说的床垫子就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全国风靡一时的席梦思。

“小果儿,你可不知道,那床垫子里面有弹簧,进货人打开盖子让我们开了,一个弹簧顶两个手指头那么粗,这外国人设计的东西真有意思,怎么想到把弹簧按到那里面去?”

田果笑,席梦思对于她来说当然不算稀罕物,其实那玩意儿睡时间长了对脊椎不好,还不如大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