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胸拍早了……杨寄一回公主府,晚上想出去就很难。公主月事那几天,他跟个丫鬟似的伺候前伺候后;公主月事结束了,他又自己装了一场病,也假做倒在榻上出不了门。杨寄心里焦急,终于估计着装不下去了,趁着早晨起身,推说自己管理的事务几天没问,要带夜忙一忙。
皇甫道婵终于忍不住了:“郎君病症刚好,就要去值夜,又不是刚刚历练的小侍卫,需要这样卖命么?今日西苑送来一头活鹿,我已经命庖厨做一次全鹿小宴,鹿肉大补,正好为郎君补补身子。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许出去,否则,你到哪个衙门,我就叫陛下派人到哪个衙门找你回家,找不到不算完!听见没有?!”
杨寄竟然无法拒绝,最终只能跺了一下脚,丢下了一句“白天总要上值吧”,出了府门。
他越想越气,但是这段时间两人名义上是和睦夫妻,立时翻脸容易惹嫌疑,还真不能不听话,娶个公主果然是够倒霉的!杨寄到自己下属的台城禁卫衙门里转了两圈,又查看了一下西北的军报,找个借口蹭到沈岭那里,说:“沈主簿,我原先在凉州军屯的一些账目,是不是在你这里留的底?”
沈岭很见机,躬身道:“回禀大将军,底册留在姑臧,不过大致的情况,卑职记得呢。将军要问什么?”
杨寄看看左右:“到里面说。”不留嫌疑地把沈岭邀到了里头隐秘的小房间里,把现在的情形一说。“得,我没辙了,我的活诸葛,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沈岭摊摊手:“你的房闱私事,我能有什么主意?你找太多借口拖延,公主就不生疑?你还是装不举吧。”
杨寄可怜兮兮望了沈岭一眼:“你知道我如今在外头是啥名声么?”
沈岭忍着笑说:“那也没什么,反正孩子也生了,人家说就任人家说去,还少了不少在外吃花酒的麻烦应酬呢!”
“可是,这也不是说没反应就能没反应的啊!”杨寄挠头,“男人么,你懂的,开了荤再吃素难啊!!”
沈岭继续摊手:“你忍不住,我也没法怪你,你看着办好了。你说我心口不一也好,说我心狠手辣也好,真没办法了。反正阿盼这两日情绪不好,我也舍不得让她再去公主府‘助’你一臂之力了。”
杨寄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注意力已经被扭转过来:“阿盼心情不好啊?是不是还在怨我打了她?”
沈岭说:“被打是一方面,关键是离了母亲又离了父亲,她猴天猴地的,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灵慧丫头,也害怕是因为自己惹下了祸端,所以不能见到你了。”
杨寄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望女儿,刚出门,梁长史那阴魂不散的身影又出现在杨寄的马匹边,他笑眯眯道:“将军忙好了?可不早了,公主一遍遍地派卑职来催!”
杨寄挂着脸说:“我要去将军府看女儿。”
梁长史笑道:“看女儿什么时候不能去?公主说,今日的全鹿宴必须得吃热乎的,晚了可不行。实在不行,卑职去将军府接小女郎,上公主府一道吃去!”
这杨寄可不敢领教,摆摆手说:“罢咧!前回的事儿不知道还有没有过去,别今日又闹出新的幺蛾子来!”他求助地看看沈岭,沈岭无奈地回望了他一眼,陪着劝道:“大将军别担心了,小女郎在将军府,有的是人伺候。倒是公主那里,容不得耽误。公主生气了,你们又要打饥荒,小女郎夹在中间,又岂能得个‘好’字?”
☆、第173章 臣服
杨寄垂头丧气,乘着马跟着梁长史回公主府。这回,倒是长史劝他:“将军,公主就是那个脾气,以前王驸马在,那么好的脾气,还不能稍有忤逆;现在已经属于难得了。真要两两不开心,闹到摄政王那里,保不齐摄政王要怎么处置,说出去多难听啦!”
杨寄看看这个梁长史,他这话倒也算掏心窝子,只是里头的无奈,他还是不全懂啊!梁长史却又道:“将军,前头妻子,前头女儿,能放,还是放一放吧。公主最忌讳这一条,您触忤了这条,天知道会有什么事!”
是了,前头王庭川好容易偷偷藏了一个小妾,有了身孕,结果生生地被皇甫道婵给打到流产,王庭川一时的血性再大,也抗不过身份去!要是自己过分护着阿盼,谁知道这位彪悍的公主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杨寄决定还是韬光养晦,长叹一声说:“我明白!我会敷衍着她的。”然后,又很真诚地对梁长史笑了笑:“谢谢你提点!”
梁长史却笑得无奈:“提点谈不上。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情远比能够自主的事情多。唉……”他在马上冲杨寄拱拱手,这礼行得没有道理。
杨寄回到公主府,正房里已经热热闹闹的了。他面色嗒然,进去后强装了一笑,可惜一眼就被看出来了。皇甫道婵侧目道:“咦,驸马这是怎么了?”
杨寄亦知演得不好,忙做出疲劳的架势说:“前头身子不好,积欠下一堆活计,今日忙得臭死,大约是累了。”
皇甫道婵嗤笑道:“嚯,以前没有你的时候,台城就转不起来?还真把自己当棵葱啊!”
杨寄忍着她的嘲弄,陪笑道:“台城倒没啥事,事儿都在凉州,军报早几日送到了,有些情况我熟悉,都等着我来辨析真伪和程度,费脑力的事儿,不信你去试试。”
皇甫道婵大约也觉出了他的一丝不快,她辛辛苦苦筹备的全鹿晚宴,当然不想被这样破坏了气氛,因而娇笑着来到他身边,挽着胳膊蹭过来:“好了郎君,我不知道嘛……不知者不罪。哎,凉州我没去过,比荆州可怎么样?将来值不值得去玩一玩?”
玩?!杨寄内心恼火,存心闹她不舒服,笑着盘坐下来,顺便伸手解带钩,不动声色地撇开她的胳膊,端起桌上的酒盏,一本正经地说:“玩也挺好玩的,山特别高,峰顶上都是雪,终年不化;黄河格外湍急,要是发了水,简直瀑布似的;大草原特别大,春天夏天望过去大片大片的绿色,草都有一个人高。”
他喝了一口酒,手被皇甫道婵压了下去,杨寄瞥瞥她含嗔的神色,知道她又想管他,因笑道:“今儿酒不错。”
皇甫道婵嗔道:“怎么还染上了个酒瘾?不许喝了,弄得醉醺醺的又要吐!”伸手夺过了酒碗。又催:“继续说,除了草原,还有啥好玩的?”
“还有姑臧的集市,特别热闹,西域的各种东西都有,价钱还不贵。好吃的也多,孜然胡烧肉、葡萄酒、馕馕、酥酪……吃上三天都吃不完!”他眨眨眼睛:“不过,也不是那么轻易去得的。北燕原来有个王,专门喜欢吃人肉,还专挑女人吃,说胳膊大腿最肥嫩,屁股最有嚼劲,脸颊的肉虽然少,啃起来特别香……”
他的胡话还没有编完,皇甫道婵已经一把推开他的脸,恶心道:“说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杨寄得意地夹了一筷子鲜嫩鹿肉,蘸了韭齑放嘴里嚼,笑道:“好吧。我不说了。不过凉州美是美,荒凉也荒凉,歉收的时候包括我的将军府,逮着什么吃什么,没啥能挑拣的。公主那么尊贵,只怕受不了那边的苦。”
皇甫道婵的眼睛突然一亮,又凑了过来:“郎君当真不挑拣吃的?”
杨寄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皇甫道婵下套儿,点点头说:“我小时候饭都讨过,馊的都吃过,不挑拣,真的不挑拣!你总不会弄馊的给我吃吧?”
皇甫道婵笑道:“自然不会,自然是为你好。”
她拍了拍掌心,却又起身离开,早早地掩鼻。只见两个侍女款款端上来一只玛瑙小碗,揭开碗盖放在杨寄面前,轻声道:“驸马,这是公主特命庖厨从鹿头角间刺出的新鲜鹿血,大补虚损,益精血,解诸毒。已经调和了烧酒,请驸马饮用。”
杨寄惊呆了,碗里盛满了鲜红的血液,散发着酒香和阵阵血腥气,他想拒绝,却当不起皇甫道婵声声催促:“真的是好东西,御医格外举荐。我害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难道居然不敢喝?”
杨寄情知躲不过,闭着眼睛捧起碗,粘稠的鹿血进入口腔,淡淡的咸腥味夹着酒气,第一口有点受不了,但慢慢也不觉得作呕,闭着眼睛居然真个全喝了。侍女急忙拿水供他漱口,又服侍擦脸,最后往他盘子里夹了无数苏叶香薷烤制的鹿腿肉供他压味。
皇甫道婵这才又重新靠近,偏着头问:“感觉如何?”
杨寄嚼着炙鹿肉,回味着说:“还好,不好喝,但也还忍得住。真的能够大补虚损,益精血,解诸毒?”
皇甫道婵坐到他身边腻着,边吃肉边笑道:“《本草》上写着,我还骗你?不光有这些好处——”她仿佛不好意思似的,直起身子凑到他耳边,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太医说,治你那痿病,更是一流的!怎么样,这会儿有没有觉得从丹田起,浑身四处的血脉热乎乎的?”
她一说,杨寄尤其觉得浑身真的发热起来,面庞都开始燥热,这热流并不诡异,但热烈得难以控制,不光小腹下头蓬勃的满是生气和活力,连整个大脑,都格外清醒,又格外觉得敏锐——身边暖暖的是女人的香气,柔滑的肌肤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觉到,她的脉搏似乎也“怦怦”地在他的胳膊上跳动,她浑身属于女性的精气神格外撩人。
杨寄一回眸,恰好皇甫道婵的眼睛也俏生生地瞥了过来,眉含春黛,眼生秋波,水光潋滟,分外动人。杨寄极其努力地挪开目光,可是身边那个小侍女,才十几岁的身子,平平坦坦偏又娉娉婷婷,皮肤滑得似乎满是花瓣似的光致;再那边伺候的是个三十多的半老徐娘,可挡不住前_凸_后_翘,到处都是撩人的风韵,隔着几层襟摆,都能看见她起伏的丰腴。
杨寄使劲地眨巴着眼睛,咬自己的舌头,咬得甜腥味儿都出来了,他对着食案上的美食拼命地往嘴里塞,但是,腰上缠上来水蛇般的一条胳膊,皮肤好滑!肌骨好停匀!触感好柔软!那水蛇慢慢游到了他的胸膛,还挑衅地在他坚硬的胸肌上拧了拧,又揉了揉,冰凉的蛇颈给他带来清凉的舒适感。杨寄忍不住微微喘了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