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悦君歌 兰芝 4683 字 18天前

想着上回做法不成或许是因了费九的心思不诚。这次第,庞氏便和费九做了好一通功夫的疏导。

起先,费九是决计再不愿去慈泰观的。却,就听庞氏一遍遍地絮叨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遍遍地絮叨她至今未孕早已犯了七出之条,便是谢永之用情深厚不肯休了她,她一无后之人,待死后,虽为正妻也是入不得谢氏祖坟的。

如此一来二去,直叫费九心如刀割。想着自个在谢家无所立足,她又实在爱惨了谢永之,便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疑虑,又偷偷跟着庞氏去了慈泰观。

这一回,仍是在那间三面无窗的内室。这一回,内室中仍旧只摆着一座宽大的雕花木榻,和一只放置着桃木剑、朱砂、黄纸、木瓠的细雕檀木柜。

却这一回,费九事到临头忽然就起了一丝小聪明。她装作无意地倒出了半杯符水,更是趁着葛洪不备,将符水吐出了不少。

如此,待到上榻之后,她虽迷迷糊糊却还有一丝清醒,却坏也就坏在这一丝清醒之上。

她分明地听见了葛洪悉悉索索褪去亵裤的声音,分明地听见了葛洪桀桀的佞笑,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葛洪粗糙的十指搭在了她的脸上,xiong上。半睡半醒之间,她衣衫不整地被葛洪压在了榻上,一切的一切,都叫她无法抑制地愤怒地颤抖了起来。却,因喝了那半碗符水,她半分挣扎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费九神情恍惚地起身就往外跑,待见着满怀期待喜气洋洋地在外头等着她的庞氏。她甚至恨不得,恨不得一刀就捅si了庞氏。她更恨不得捅si了自个的母亲后,再直截捅si她自个,从而,一了百了罢了。

却终究,她甚么也未做,大错已经铸成,她却舍不得死。她舍不得谢永之挺秀的眉毛,舍不得他神光深邃的眼睛,舍不得他每次望着她时,那发自内心的深情厚意。

就这么神魂不在地回到谢府后,费九日日都心神不宁。她头一次害怕自个会有孕,头一次会浑身无端端地发冷,她甚至总会回想起那一日自个所遭受的□□。而当她每一次看见谢永之清俊非凡的脸时,看见他温柔地投向她的目光时,她都会羞愧得想要钻进地里去,羞愧地想要跪求他的原谅,跪求他不要怪她,不要放弃她,不要恨她。她觉得自个是受伤的,无辜的,她不知道自个到底错在了哪里。可终究,她错了,大错特错了!

终于,当再次听见姑嫂们尖锐刻薄的讽刺时,费九便真的受不住了。她当下便冲进了谢永之的书房,俯身就是一跪。她素手成拳的,僵硬地把小手放在了腿侧。泪流满面的,跪着交代了所有。

她说她实在不忍再骗他了,她坦诚了自个的遭遇,她认定自个脏了,废了。她哭着求他休了她,放她去死。毕竟,她不能死在谢府里,不能白白污了他的名声。毕竟,她那么的爱他,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她都会爱着他,至死不渝。

听了费九的哭诉,谢永之的眼神一瞬就变了。他不可置信地直勾勾地看着费九,高贵清华的眼头一次在费九面前透出了阴冷的狠意来。却,对上费九瑟缩的目光,他的眸光一沉,纤长的手指便格外温柔的,格外仔细地拂过了她哭红的双眼。

白晃晃的阳光下,谢永之的面色不断的变幻,他因沉怒而鼓起青筋的手掌,也忽然地就捏住了费九的肩头。须臾,便见他搂着费九,直截将费九带入了怀中,护在了胸前。

直是过了一会,谢永之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他轻轻地抬起了费九的下巴,绝美无伦的脸直直地就对上了费九发白的小脸。

他黝黑深邃的双眸,更是直视着费九泪意朦胧的闪避着他的双眸,极是认真,极是严厉地说道:“阿敏,你莫要求死!该死的,更本就不该是你!这原就不是你的过错!葛洪不过虫豸耳,何足顾虑!只要他死了,便是人死灯灭,死无对证!“

说到这,谢永之已不觉就叹出了一口长气。虽是叹气,他的眸光却已渐次温柔了起来。他瞬也不瞬的,格外认真的,满含安慰地对费九说道:“阿敏,此事言过就罢,为夫会替你讨回公道。至此以后,你便将它忘了罢!我亦当从不知晓!”

语罢,他便垂下了脸去,深情的,怜惜地在费九唇上重重一吻。其中情意满满,毫无责怪,直是消了费九的死意,待她安稳地入了睡。谢永之才再次沉了眼,满身怒意地甩袖离去。

后头,待谢永之真查清了事由,晓得了葛洪与隋勇两人,竟一直都打着无量天尊救治苦难的名头,做尽了奸/淫/妇幼的龌蹉狠事。而这些,他们谢府,也是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为虎作伥的。如此,谢永之如何能不怒火中烧?如何不是郁郁不得解?

隔日夜里,谢永之便动手了。

他以喜得一粒紫金丹为由,在欢喜阁设宴,诚请了方士隋勇。亦如他所料,因葛洪是隋勇的异母兄弟,当日,葛洪便也跟着一道来了。

便是在酒宴之上,谢永之请了欢喜阁的双姝花魁苘姬、褓姬作陪,也不知是怎的了,总之,三人竟因这两姬妾斗起了嘴角。后头,谢永之便假意和解,以毒酒敬之。隋勇与葛洪自然不查他的杀心,果然,饮过酒后,二人全是腹痛难忍,直是饱经了几个时辰的折磨,才七窍流血而亡。如此还不算够,谢永之直是割下了葛洪的男、根,将他赤、裸的尸、身悬挂于邺城北门之上,才堪堪罢手。

自然而然,葛洪一个小人物死不死,周王压根不在乎。但隋勇之死,却叫周王怒不可揭了。毕竟,他还等着隋勇替他炼圣丹求长生呢!

如此,待暗卫比谢浔还早一步知晓隋勇之死全因谢永之所为。周王自然便对谢永之有了偏见,也全然打消了叫谢永之去驻守北疆的心思了。毕竟,谢永之一个烟花小事,便起了匹夫之怒,以至于耽误了他的长生大计,实是愚蠢!实是叫他气恼非常!

这般,听了这么一圈的弯弯道道,周如水却无法同瀞翠一般笑出声来。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忽然,也就想起了那日阿碧道是,兄长调动安插在谢府的暗桩时,一并撤回了跟在谢永之嫡妻费九左右的隐卫。

如此,再忆及那日在明堂之上,兄长忽然就郑重无比地问她的那些话,周如水秀气的眉头忽然就是一耷拉,绝美的小脸也越发的白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从古至今都有很多这种骗子,古代有,现代有,我第一次看见是在一本县制里,简直一脸蒙逼。

真是又可怜又愚昧,好像就是不认命,然后就走了歪门邪道,最后落得可怜又可悲。说是错也不是错,说不错却又大错特错。长大了才知道,人世间黑白的界限是不清楚的,总有那么多模糊的东西,尴尬到无法去界定它。

费九真的很可怜,这样可怜的女性其实很多。比如有的女性被qj了,就有些贱人会说,是你自己穿的少,你穿的少就是在勾引人。还会有人指指点点,在背后嘲笑那些受伤的人,到处传播,她被qj过呢!她和前男友打过胎呢!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简直像保证了自己一生不会遭受噩梦一样。

所以当奥斯卡gaga唱那首歌,致敬那些受过伤害的人,她的歌词里有一句,这不是你的错。我觉得很感动,这应该很大的安慰了吧。

人之一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磨难,你不知道哪一天就倒了大霉了,但是那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说,这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生活还可以继续,还可以重头再来。又或者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会给你一个善意的,而不是嫌弃的目光,我觉得这种安慰,就已经会让人燃气生命之火的了。

所以我写谢永之,我想用这种深沉澎湃的爱,去抚慰这种受伤的生命。

第88章 恕不从命

她清晰地记得, 彼时,皇城外的钟鼓声远远传来。兄长的声音依旧如是入喉的温水,暖暖的,叫她忐忑的心平静而又安稳。却这一次,他的声音又还与往日不同。向来雍容优雅的他, 这次第, 话中竟还带着颤音, 带着几分隐约的小心翼翼。

他目光深深的, 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往日里黝黑清亮的眸中也隐约带着几分悲悯,几丝苍凉。他朝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须臾, 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只是低哑的, 认真地问她道:“兕子, 都道是瘦到梅花应有骨。可即便是为兄,也无法做到坦荡无垢。如此,你可会失望?可会惧怕么?“

彼时, 听着公子沐笙的语气,周如水便已不期然地想到了书生举刀,妇人持剑。那是一种极致无可奈何, 却又不可不为的世事荒凉。若是说,那时的她还有半分不解。那么此刻,听了瀞翠的一番娓娓道来,她又还会有甚么不明白的呢?

怕是这一次的政治博弈, 可怜的费九,那个深宅中甚么都不知晓的妇人,便是那牺牲最大的踏脚石了。

确实了,公子詹处处眼线,公子沐笙又如何会无?

前岁,姑母在后宫挨了排头,钱闾中了美人计乃至家破人亡,这处处,公子沐笙都吃尽了公子詹与谢氏的亏。如此,公子沐笙再好的脾性也不是个泥人,怎么可能,就真的毫无反击地安然吃瘪揭过。更何况,他一心想要匡复周国的兴盛,又怎么可能真的傻傻地,无动于衷地固守着所谓的仁义礼智信,白白地叫公子詹与谢氏一家独大?叫他们荒唐地与周王一起,毁了周国这百年的江山社稷呢?

就如同孔门十哲之一的仲由,他刚毅公正,事亲至孝,信守承诺,可谓无任何的城府。后人也道他德如日月在天,行如江河行地。

却,即便他的德行光照人间,润泽华夏,被世人奉为先贤又如何呢?

鲁哀公十五年,卫乱,父子争位,仲由为救其主孔悝,以一敌二,可是勇猛。却偏偏,战场之上,他系冠的缨被对方的刀剑击断了。如此,仲由竟因固守着君子可以死,但冠不可以免。”的礼数。乱兵之中,放下了兵器,以手结缨。后来,便就是在他用手结缨的过程中,叛臣一刀将其毙命,直是将他砍成了肉泥。

在周如水看来,仲由死的那般壮烈,却与其说是循礼,倒不如说是迂腐。她更自然不会愿意自个的兄长会因固守着礼仪,而使得前路寸步难行。

这般,她也忽然就明白了!怕是兄长早便晓得了北疆有变,如此,他才不得不叫她暂且将盐务搁置。更甚至,他更可能早就晓得了公子詹会以钱闾为刀。但他却没有阻止,或者,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但不论如何,事有缓急,比起盐务,北疆之危确实更为迫首。也确实,若不是钱闾和盐务叫他连连败北,让他看似连栽了几个大跟头,公子詹与谢氏也不会这般的急功近利,掉以轻心。以至于最后失了大防,自个捅出个大窟窿!如今,更直截就失了北疆,追悔莫及!

狠么?确实够狠的,但这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吃人不吐骨头的事儿,一招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谁又不狠呢?身处在这漩涡之中,便是不狠,也不成了!就如今次这般,若是公子沐笙有了一丝的心慈手软,若他不曾这般的险中求胜,力挽狂澜地扳回这看似全军覆没的败局。怕是今日,谢永之已是在去天水城的路上了。

但兄长所言的赢,是北疆不被谢氏所控,还是旁的甚么呢?兄长一直推举的可都是娄汾表兄呐!萧家也一向是从清流,行中庸的。却难不成,萧望竟是兄长的人么?

而且,扶柳先生?为何她会觉得扶柳这称呼十分的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