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季承侑抿唇,欧雅兰的话,也让他有些动容。
看着欧雅兰眼底对自己的失望,季承侑无话可说,他明白,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把蓝韵折磨成这样,她可开心?
看着欧雅兰,季承侑眼底划过一丝心疼,语气平静的问,“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这样?既然活着,你也过那么好了,也该放下一些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变成这样?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法,他们的命你大可以取走,为何要如此执着?”
杀了这些人,他都可以不在意,可为何要把所有人都这么成这样?
现在是蓝韵,下一个季承茜,抑或者还有季擎天,一个个的,可会开心快乐?
他也恨,可是,却没有想过折磨。
人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么?
欧雅兰苦苦一笑,一脸讽刺的看着他,“放下?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你放得下,我却放不下,还有一个多月,我就二十八岁了,不,是我们,二十八年的人生,你或许从来不知道仇恨伴随着人生是什么感觉,可我跟你不一样,我的骨子里,早已镌刻着仇恨,哪怕终其一生,我也没办法放下,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你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所以你可以冠冕堂皇的让我不要执着,可是季承侑,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任何人都可以劝我放下,唯独你不可以!死的人,不止是我的母亲,这份仇恨,不该只有我一个人负担,你也逃脱不了!”
谁又愿意背负着痛苦和仇恨过一辈子?
她从来都不想这样,若是没有这些东西,她也许会很好,比现在更好。
可有些东西,她没得选择。
季承侑眼眶一红,悲痛的看着她。
心里很疼,他岂会不懂?可是,老天爷到底是要怎么样玩弄他的人生?
倘若一开始,他也和她一样成长,或许,一切都会是另一个局面,她不会是一个人,他也不会认贼做母,现在,他恨蓝韵的同时,依旧抹消不了蓝韵的养育之恩,老天为何要他站在这样的两难之地?
他也想要为母报仇,可,为什么会是蓝韵?
自嘲一笑,历尽沧桑的眸子看着她,似有心疼,却又看到一丝丝的愧恨,轻声道,“是哥哥对不起你,从来没有陪在你身边,如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你的伤痛,我承认我有私心,她养了我二十年,我真的没办法看着她死,可是澜澜,我不想你一辈子活在无止境的仇恨里,或许我错了,可母亲如果真想你好,她也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当年她用尽办法把你送走,就是想要你远离这里,就算要报仇,可不可以报了仇之后,对自己好一点?过去的事情,毕竟不能伴随你一辈子,你不该把自己一生都浸泡在这样的仇恨里,这样,你也不会开心!”
这是他,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说出的肺腑之言。
他并非不在意这个妹妹,相反,他很在意,可人都是有血肉的,蓝韵再恶毒,在他的生命里,也曾经是一个很合格的妈妈,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母亲的死亡真相就可以把过去都否决,那他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已经不想再保住蓝韵和季承茜的命,可是,只想她们死的痛快,这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他下不了手,可是,没有任何的资格和立场阻止,本以为她们死后,欧雅兰也可以解脱了,可欧雅兰的残热,超乎想象。
她的仇恨,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欧雅兰没想到季承侑会说这番话,顾梦瑶和墨琛也有些惊讶,一直以来,对于欧雅兰的指责,季承侑都是无言以对的。
欧雅兰怔怔看着季承侑,看了许久,随后痴痴一笑,挑挑眉,幽幽问道,“你想让我放下?”
季承侑颔首。
欧雅兰眼底划过一丝异色,点点头,“那好,只要你能办到一件事情!”
季承侑抿唇,“你说!”
只要他能做到,他都答应她,就算让他死,他也认了,他欠她的,即使死,都难以弥补。
谁知,欧雅兰却忽然指着地上的蓝韵,从墨琛那里接过一把手枪。
递给季承侑,一手指着蓝韵,一字一顿的开口,“杀、了、她!”
不容置喙话落,她又勾唇道,“还有季承茜!”
季承侑面色大变。
看着欧雅兰递上来的手枪,季承侑有些无措。
拉过季承侑的手,把枪放进他手里,欧雅兰缓缓道,“当着妈妈的面,送她上路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若是想要化解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来结束这一切。
季承侑紧绷着唇,好似微微颤抖。
看着地上好似要昏过去,却依旧清醒的蓝韵,他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却毫无动作。
欧雅兰看着他,这样,嘴角微勾,淡淡的说,“你如果下不了手,我不逼你,可你要想清楚,你一枪崩了她好呢,还是我把她炸成肉末来的好?”
闻言,地上的蓝韵满含痛苦的眼中顿时布满惊恐,“不······杀了我·····承侑,求你······杀了我!”
如果能爬起来,她肯定跪求季承侑杀了她,她不要活着了,真的好痛。
身上的手脚分分秒秒都在刺痛,想睡觉,痛的睡不着,想要自杀,可她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这种日子,生不如死。
她想死,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
现在才明白,原来死亡也那么美好,没痛苦了,只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季承侑握着枪的手跟着发抖。
欧雅兰看着季承侑的犹豫,眼中划过一丝锋芒,脸色已然有些不好,“季承侑,你到底动不动手?看在你的份上,我已然给她留了全尸!你若再犹豫,你知道后果!”
她可以让蓝韵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