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侑挑挑眉,嘴角染着浅浅笑意,“无非就是同样的命运,叶小姐不必客气!”
他早已准备好,无非就是从此紧紧的与季家绑在一起罢了。
叶语澜依旧浅笑着,眼中却满目沧桑,“的确,在这个圈子里,继承家业无非就是千篇一律的责任和命运,一个祖先留下的家族,牵制着后代子孙一代又一代的自由和幸福,季少不喜欢么?”
季承侑苦涩的摇摇头,指尖敲打着桌面,低声问道,“喜欢的感觉是什么?”
他没有尝试过。
叶语澜没有说话。
季承侑却紧紧的盯着叶语澜看,仿佛想要寻求自己隐隐的窒息是为哪般!
叶语澜被看着有些不悦,看着季承侑道,“季先生,你这样看着我,我不介意可是我孩子的父亲可是会很在意的!”
季承侑方觉得自己的失态。
低着头低声道,“失礼了!”
叶语澜不置可否,直接盯着一个人看,的确是失礼。
季承侑再一次凝视叶语澜,轻声问道,“叶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与其留着疑问,不如问出口!
“但说无妨!”叶语澜静坐闻听。
季承侑似在疑惑似在纠结的问,“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叶语澜眯眼,随后不以为然,有些奇怪的问,“季三少,你这个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逗我么?”
季承侑却无比认真的再一次开口,“我想了很久,才想要问你!”
叶语澜倒是有些意外了,“为什么?”
季承侑温和一笑,看着窗外一眼不达尽头的城市楼宇,眼底有些似有若无的悲伤,轻声道,“感觉吧,只觉得我和你认识了很久,在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又觉得不符合逻辑!”
叶语澜倒是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所以,我想问你,在那之前,我们是否认识?”季承侑看着叶语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
叶语澜毫不掩饰,也看着季承侑淡淡的说,“这是你的错觉罢了,我十六岁之前,都是在瑞典长大,甚至,从未踏出过那座城堡,大概三年前,我才辗转离开瑞典来到了z国,但是,我们从未见过。”
她记性是很好的,但是,想了很久,都没有对于他的任何记忆!
季承侑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但是既然叶语澜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他只是感觉而已,感觉这种东西,最坑人了!
因此,这个话题因此终结。
然而,季承侑不知道,真相曾经离他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也因为对自己潜意识里的感觉最终的漠视,他最后悔恨不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妹妹,自己最愧对的至亲,亲手毁掉季家,毁掉a市这些家族,毁掉那些她最痛恨的人。
只能任由她,逼着他选择亲情和恩情,任由她,为了那丝执念,把自己的养母送进地狱!
彼时,他才明白,二十多年的认贼做母,不仅仅让他挚爱的女人痛苦,更是对自己和妹妹诛心般麻木的痛。
的痛。
血脉相连,本该是最亲的人,他们未出生便在同一个肚子里十月相处,但是,一场阴谋,他们自出生便天各一方,他们近在眼前却化为仇敌。
“叶小姐,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能回答的,我必定不会藏着答案!”叶语澜很爽快。
季承侑温声问道,“你恨季家么?”
问的问题,有些沉重,然而,他却轻描淡写的问出口。
“恨!”叶语澜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特别恨季家,特别是你的父母!”
季承侑微微一愣。对叶语澜这么直接的回答很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淡淡一笑,“你和我说的毫不掩饰,就这么放心?”
谁知,叶语澜却是微微摇摇头,她想了想,秀致的入鬓眉角一舒,很坦然的看着季承侑,淡淡的说,“季承侑,其实我对你没有敌意,我恨你们季家,却是恨上一代的那些始作俑者,至于你,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去责怪你,我叶家一条又一条的命,我恨你的父母其实没什么好掩饰的!这是光明正大的恨,我为什么不放心?”
她有没有去做贼,难道恨一个人还提心吊胆不成?
丫丫的熊,她很正大光明的好么?
“既然是我父母造成的悲剧,为何让你来背负?如果你妈妈恨他们我倒是不觉得奇怪,你又为何······”
季承侑已经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父母曾经做了很多错事的事实了,这两天,他从未回过季家,仿佛,那个地方让他窒息。
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面对他的母亲,没办法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继续包容那些罪孽。
他想阻止母亲继续犯错,却又害怕母亲亲口把那些残酷的生存法则继续灌输。
“他们犯的错,我却是最大的受害者,十九年的痛苦,我为何不恨?”
季承侑默然。
她不恨自己这个仇人的儿子,是她明事理,她恨自己的父母,证明她爱恨分明,其实,她没有错,这个女孩,其实比自己以为的,好多了。
“季承侑,等你继承了家业,我们一样会成为仇人,你不懂我的责任和使命,不懂得我心里的恨究竟有多深,就像,我不懂你的母亲有多缺德一样!”
季承侑一噎,被叶语澜最后一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怎么说都是他妈,再怎么不好,被当着自己面直接说出来,总是不太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