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天,又周围看,有点好奇地接着说,“……我想着跟来看看,要是你半夜在健身,我就放心了……谁知道是找风景吃宵夜。”
初依笑了,侧头看着他笑,“你怎么进来的?”
“和你同一路线。”乔宴指着塔后的方向,“就是我进来后才发现,这里面黑灯瞎火,有点渗人,如果找不到你,我出去可能有点困难。”
初依又笑起来,她刚刚护食的心理活动,令她今晚的茫然无措消失无踪,觉得一个人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了她,她感激心热都正常,没有其他的。
她觉得自己对得住天地良心。
就说,“是不好出去,没有借力的地方。”
乔宴听她笑的开心,也笑了笑,说,“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他抬指,点了点旁边的高塔,也不看,好像不敢看,“你怎么也不怕?”
初依顺着他的手指,仰望去高塔,高塔遗世独立,这样的夜晚,更加令人敬畏。白色的月光落在塔身上,是莹白的光,像塔本身正在吸取天地灵气。
初依一下明白了乔宴的害怕,逗的不行,那笑意,觉得自己完全忍不住,要笑个没完了。
她笑着说,“我一回家,看到我男朋友来找我。就溜了出来。又不想去打扰别人,就来这儿了。”
乔宴转头看她,“我以为你已经分手?”
“没有。”初依说。分手是对外的状态,她和祁白从小认识,关系比较复杂,她知道祁白不会轻易接受。但此时说这个,却是纯粹觉得,还是这样说更好,可以免去不必要的误会。
一个女孩对男人说自己分手单身了,总是有点怪。
感觉到乔宴看了她一会,转开了视线,初依更加坦然。
她从包里拿出水,瞅见还有半瓶,她想喝,又想到乔宴,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也没包,那肯定没水,她说,“那个……你要喝水吗?”
乔宴看向她手里的半瓶水,“不用。”他其实挺想上厕所。
初依晃了晃水瓶说,“那我喝了,不过这里面有水管,晚上你渴了可以喝。”
这语气,是要在这里一时半会不走,乔宴说,“你不会准备一直在这里吧?”
初依喝了口水,咽下,说,“不是想走不想走的问题,是那墙,我也翻不出去。”
乔宴,“……”
初依把水拧上,呆呆望着前面的塔,出了一会神,才说,“以前这地方没有墙,就是个土墙,才两米高,我想进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那时候塔也不上锁。后来里面修了大殿,然后门也锁了,墙也围上了。”
乔宴看她望着高塔,语带深情,和自己觉得阴森的感觉显然不同。想到她小时候一定常来常见,就说,“你小时候,常来这里?”
“现在也常来。”初依说,“这是我的塔!他们加上墙,也不代表是他们的。”
她停了几秒,不服气地说,“其实我觉得他们是为了防我,故意把那墙修的光不留手。”
乔宴用了几秒消化这话,为了防她,人家特意修高墙,她又不是真的女飞贼?他想到这里,低头笑起来。
初依看着他,“你不信?”她的语气有点不高兴,好像被冒犯。
乔宴摇头,“不是,我信!”
初依盯着他看,可惜她也没什么识人微表情的技能,看也是白看,不知乔宴说真说假。但她觉得这真的是她的塔,她的树,她的地盘。
男朋友可以背叛她,但花草树木陪她成长,从不曾背叛。而且她们不会说话,所以捍卫守护这种情义,不让人质疑,她义不容辞。
她说,“我练的是形意拳,你知道吗?”
乔宴老实,摇头。
初依说,“形意拳,是从象形取义,所以计较的都是神、气两样。”
乔宴带笑问,“和象形文字有关系吗?”
这本是玩笑的话,却没想,初依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日月神明,山川河流,花草星辰,全都能入拳理。就像人说话,可以有韵律,韵律是音律。”
乔宴看她的神情,变得郑重,收起玩笑,“好像有点道理。”
初依把水塞进包里,手一扬,那包就砸到了乔宴的怀里,她人已经翻身跃上了石栏杆,她说,“你听着!”
午夜寂静,风声落叶落花声可闻,但乔宴不知初依让他听什么?
还在凝神。
忽然看初依脚下一点,一个后空翻,“啪!嗒!”清晰的两声细响,一前一后,错落有致,她稳稳落在一尺宽的石阶上,大眼睛看着乔宴,“听到了吗?”
乔宴怔怔看着她。
初依走前两步,在他脸前蹲下,又认真问,“听到没有,就是我落脚的声音,你听到没有?那两声脚后跟打地的声音?”
脚后跟,打地,的声音……
乔宴定定看着她,看她双眼夜色下明亮,里面都是急于和别人证明的神情,他压着心跳加速,低头看她脚上的球鞋,她这么一个危险的后空翻,就为了他听两声鞋踏石板的声响?
初依看他不说话,有点失望,“你没听见?”她伸手去乔宴手里拿包,“没事,我换了高跟鞋再跳一次,那个声音大。”
乔宴连忙抬手按住她,把包抱进怀里,死不丢手的架势说,“不用,听到了。”
初依狐疑地看着他,说,“你不相信?你觉得我在忽悠你?”
乔宴看着她,满眼一言难尽。
初依说,“我没有骗你——形意拳讲究很多,每个人练拳的时候,要先选地方,这地方有讲究,是令自己快活,自在的地方。这样连起来才能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