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 / 2)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孔墨竹恨恨瞪他:“你当我和你一样闲着呐?不是你说要改制么?”他指了指书桌上的册子,“都在这儿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更改的,明日早朝前差人回给我。”

“得嘞,我就是个劳碌命。”沈大老爷嘴里说着,还是拿起来翻了翻:“花架子是搭好了,重点还是事实的问题。对了,立宪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给的诸多条款有些可行,有些却不怎么好,程相爷还在考虑中。”孔墨竹头也不抬的喝茶:“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好歹也是个高门大户封妻荫子的典范吧?怎么就这么想把平民抬起来,踩上咱们这些贵族两脚呢?”

“不是踩咱们,而是人人平等。”沈安侯认真道:“八议和赎罪看似对咱们有好处,但是对百姓来说无异于灾难。淑窈那边儿可彻底废除奴籍了,你当咱们这里还能坚持下去?”

“这不是一回事儿。”孔墨竹争辩:“废除奴籍没问题,我和程相爷也在着手了,反正有劳务市场,花的银钱也不会比以前多出太多,世家高门都能接受。但要彻底将所有特权都消去,做到你说的人人品等,只怕和你一块儿打天下的人都不会愿意。”

“这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平等,律法有条款,就会有人钻漏洞。”沈安侯实事求是道:“我所做的不过是让钻空子和违反律法的代价比以前更重,约束更多。”

孔墨竹想了想,长叹一声,正要再劝几句,却见沈凌笑嘻嘻的举着一页纸跑进来,连行礼都忘了,大声嚷嚷道:“父亲,好消息好消息,王先生把您要的高产水稻找出来了。”

沈安侯当即就蹦了起来:“给我看看!他们亩产多少?”

“书信上说是接近千斤,但这是在最优条件下,若是普通中等水田的话,应该不超过七百斤。”

“七百斤也够可以了。”沈安侯点点头:“上等水田的亩产不过四百斤,咱们庄子上用了麦饭石和绿肥,最好也就五百多斤,中等水田能比上等水田还多出个百分之二十来,可见是有效果的。”

孔墨竹这会儿才听明白他们说什么,也是淡定不了:“亩产七百斤?我真的没听错?”

“是不是很厉害?”沈凌与有荣焉:“王先生说这回一定要压李先生一头,激的李先生又开始熬夜了。”

“王钧宜和李懋……”孔墨竹忍不住扶额,突然又笑了:“我记得在琼州的时候,跟着你家庄户种地的可是李小子,怎的他们掉了个个儿?”

“李懋那性子,无论做哪方面的科研都能做好,不过他自己更偏爱创造和设计,便进了物理所。”沈安侯心情激荡,连声音中都带着笑:“王钧宜虽然没那天分,却是极有耐心,而杂交水稻这事儿其实是水磨工夫。我条条框框都给他们做好了,只需寻找植株授粉育种不停重复下去,找到需要的品种就好。”

话虽说的简单,但漫山遍野的找野生株种,成千上万次的实验,小心看护记录数据,却并非一件简单的事儿。这些枯燥到甚至看不出希望的工作,王钧宜始终没有一丝不耐,带着研究小组坚持了下来,终于让他们得到了这划时代的成果。

“凌儿写信,告诉王钧宜,让他扩大实验田,稳定株种,摸索出最好的育种育苗方法。”沈安侯当机立断:“这事儿先别大肆宣扬,等三年后咱们做足了准备,再给天下人一个惊喜。”

第277章 开疆扩土

朝廷琐事众多,孔墨竹在蜀王府里蹭过午膳, 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沈安侯再三叮嘱:“杂交水稻的事儿别往外说, 和程相爷交代一声就行,其余人必须保密。”

“我知道了。”孔墨竹摆摆手,心中是满满的干劲, 亦有几分惭愧。当他们还在为权利而争斗的时候, 沈安侯始终没有停下为百姓谋福的脚步, 甚至连林菁和沈淑窈也一样, 根本没多计较个人得失,所思所想始终是改善民生。

程铎被他拉到小黑屋里谈了一回心,家去后百感交集:“若是放在三年前,我对沈安侯是不服气的,可如今却是真被他折服了。光是这种粮食一道,他可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

宁国公主笑的柔和:“我尝听沈安侯有一句词,曰‘登高丘,望远海, 万里长城今何在。坐使神州竟陆沉, 夷甫诸人合葅醢。望远海,登高丘。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归枕蓬莱漱弱水,大观宇宙真蜉蝣。’或许这就是凡夫俗子与天降神人的差别吧。”

“那老小子竟还有如此文采?”程铎扬眉:“我当他只爱大白话。”

穆蓉大笑:“二十几年前,他可是靠着才名赢的天下士子之心的,多少名句佳作被人传唱,多少风流学子视他为榜样。”

程铎想了想, 似乎真有些印象:“好像他还年年出门采风,各地乱跑的题词写诗?”

穆蓉点头:“其实那时候他就开始布局了。在青州买地,和楚家合伙赚钱,低调的培养人手,又机缘巧合的交好了冉越,将秀川慢慢经营成自己的地盘。”

“他运气倒是不错。”程铎虽然心服,口里还是要埋汰几句:“若非你暗中支持,他也没有今日的成就。”

穆蓉却是轻轻摇头:“便是没有暗卫,他同样能做到。”真正让她下定决心交出自己势力的,不正是暗卫已经名存实亡,岑易奚末纷纷倒戈,几乎都跟沈安侯跑了么?

“也是时势造英雄。”程铎轻叹:“只是他更多了一丝考量,从不愿让百姓限于战端之中。”

“若不是看重这一点,我又何必明里暗里的劝你呢?”大长公主雍容华贵,素手轻抚鬓边发丝:“父亲心中所想的大义,穆莳心心念念的理想国度,唯有沈安侯才能创造出来啊。”

两位相爷吃了一颗定心丸,对沈安侯的各种谋划越发支持。而沈汀少年在京中待的无聊,索性拉了沈凌一块儿往琼州去了。

“你们这是准备收拾了东占国?”沈淑窈也要回江州去主持大局,便和他们同路:“听说那边已经全民染青锦,彻底荒废农田了?”

“毕竟青锦要价高,而且是逐年增高,百姓为利益所驱,不就统统投身进去了么?”小程氏眨了眨眼睛:“你知不知道要配置出青锦的色彩需要多少种矿石和草药?光是山间野外采收的可不够支持咱们的要货量。”

大燮地广人多,哪怕东占国以举国之力加紧青锦的印染,也赶不上沈汀手下商行的销售速度,反而越发显得物以稀为贵,价格居高不下。而沈家往那儿贩卖的粮食却极其廉价,东占国人不是傻的,哪里还肯花大力气种田呢?

“不过突然中断对青锦的收购,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沈凌还没有“大人们的肮脏”,颇为忧心的问:“二哥和他们是有合同的吧。”

“所以二哥肯定早就玩了文字游戏设了陷阱,不信你问他。”沈淑窈轻笑道。

沈汀也并不隐瞒:“当然是有算计的,而且不止一条。其一就是对质量的保证——这些年我放任他们以次充好,可赔了不少钱进去了,不就是为了这一次打他们的脸么?第二是染色用到的矿物,较为纯粹的部分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剩下杂质太多容易带出毒素来,这是我绝不会允许的。”

若不是看东占国发给大燮的青锦已经接近临界,再这么下去就是对自家百姓的不负责任,沈汀又何必非要这个时候往琼州跑?不过赶早不赶晚,总归是要把东占拿下的,添一项功绩不是坏处。

沈凌明白过来:“东占国理亏,大燮人又害怕沾染了毒素不再购买,我们停止供应白棉和回购青锦便是理所当然。甚至要他们给一部分赔偿都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东占百姓没了没了粮食要如何生活,那自然看他们的国主是不是明白事理了。”

“不愧是你哥的弟弟。”小程氏抚摸沈凌狗头:“你们老沈家出来的就没有会吃亏的。”

“我是觉得这个真有意思。”沈凌若有所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一个国家陷入崩盘,不得不对咱们低头,可不是只有东占才能用这个策略吧?”

“那你还想搞哪家?”沈淑窈唯恐天下不乱:“姐姐支持你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资给物资。”

“老四还没成亲呢你就忽悠他往外跑?不怕太太打断你的腿。”程家幼娘给了小姑子一个脑瓜崩:“何况这事儿是容易的么?碰上蛮不讲理的主儿,直接绑架了换物资怎么办?让老爷怎么处理?”

“他要是傻到这种程度,就扔在外头不要了。”沈淑窈捏一捏沈凌的耳朵:“你都二十了,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了,想好了以后干什么不?”

“开疆扩土经济战!”沈凌举手:“我不走远,先去羌戎试试水如何?反正打通了东占国这条线,从海上往羌戎去也是极方便的。”

“羌戎可不好摆弄。”沈汀沉思:“他们和大燮的经济往来一直不少,哪怕你这一家捣乱,也有别家趁机而上。毕竟在绝对利益面前,有的是不顾大义的倒霉蛋。”

“二哥你可想错了,我才不去捣乱,我只是去圈地罢了。”沈凌笑的狡猾:“您不觉得羊毛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反正羌戎地广人稀,我去买块地圈起来养羊都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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