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其他的人呢?”巴彦继续委屈,总觉得自己这个正使当的像个要饭的叫花子。
“我们仍东西的时候,他们试图用拳头和驿臣大人‘讲道理’,正好五兵的将士们拉练来着,就把他们都逮回去了。”小吏同情的看他一眼:“您大概还得去一趟,把人捞出来。”
特闷我来京城就是把人弄丢再去捞人的吗?巴彦这个好脾气的老实人都要暴躁了,这全是鸿胪寺的错!
他吭哧吭哧又往五兵去,这群粗蛮大佬可没京兆府好说话,很是受了些嘲讽才将人弄出来。疲惫不堪的巴彦带着手下再到鸿胪寺,这回倒没有被拒之门外,只李少卿十分好奇:“你们的人被官府抓走了,你怎么不来告诉我呢?”
巴彦一愣:“告诉你干什么?”
李少卿也愣了:“我们负责接待啊!你们的事儿都归我们管,你们和京城其他部门打交道,也归我们管啊。”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来鸿胪寺让这些大燮的官员们自己对上?根本没必要跑成狗还被嘲讽?巴彦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背过气去。那边李少卿也不爽,愤愤的抽出纸笔来写文书:“我还得给你们补事宜说明,不知道我们最近忙吗!那谁谁,带他们去住处,别戳这儿我看的眼晕。”
立刻就有个小吏跑了过来,没好气的让他们跟着走。一群人疲惫的跟着他来到一处小院子,那小吏推开门,里头灰蓬蓬一片:“诺,你们就住这儿,平时别乱跑,听朝廷的召见再出来。”
不等这群使臣惊讶完,小吏已经跑了个没影儿。天色渐黑,使团也空再找其他住处,只好憋屈着进去。里头是个两进的院子,连耳房一共八间屋子,还不够分到一人一间的。就这样也就罢了,没被褥,没吃食,连壶热水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巴彦没法子,只好强压下其他使臣的怒气,带着人手打扫卫生,好歹歇下这一晚。
而在鸿胪寺,传闻中去祠部开会的沈安侯和陈少卿从后头出来,很是夸奖了李少卿一番:“你这演技可以啊,一会儿春风化雨,一会儿秋风扫落叶。”
李少卿谦虚:“都是大人教导的好,下官这般小技,还不及大人半分。”
一通马屁过后,他们也再次确认了方案:“奴炎莽撞,正使巴彦虽然谨小慎微,但他身后的人胆子可不小。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激怒他们,让巴彦弹压不住闹一闹冲突,再想办法弄死一两个的,估计回头奴炎汗就要和我舅舅拼命去了。”
“那羌戎呢?我看末玛这人有点意思,真像和咱们自己的官吏打交道。”
“他们去年收成还好,不像奴炎要求迫切,咱们忽悠过了就算完。”沈安侯笑一笑:“反正我已经准备好送给他们的礼物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消磨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吃下这个闷亏去。”
“是什么?”陈少卿好奇的问。
“羌戎不是仰慕咱们的文化,想要接受咱们的熏陶吗?给丝绸给瓷器给粮食哪有给书籍有诚意?”沈安侯笑的开心:“我已经联络了京中各大寺主持,由他们贡献出佛经二十卷,亲自安排楚家印刷局印刷成册,到时候就让羌戎人带着佛经回去,好好熏陶熏陶吧。”
两位少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沈安侯还在正经道:“要是他们觉得自己水平不够,我可以友情提供和尚们去给他们讲经的。不过我这边的和尚有些八卦,会不会将他们部落里的事儿传到咱们京城来,那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惊飞了几只歇脚的鸟儿,外头值守的小吏们听着也在笑,大人们肯定是又想到坑蛮夷的好招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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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郁闷的使节
阳春三月,京中的天儿不算太冷, 习惯了严寒天气的奴炎人裹巴裹巴衣裳, 勉强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巴彦便带着格木耒上鸿胪寺鸣不平:“往年上国都十分和蔼可亲,为何这次如此不知友好?”
结果被“在祠部加了一晚上班心情十分不好”的陈少卿抽回来:“现在是国孝!国孝懂不懂?大家都得守孝明白吧?没让你们穿麻衣结庐而居算给你们邻邦友人面子了。”
顺便提醒:“国孝期间不许饮宴, 不许歌舞, 不许大声欢笑, 不许披红挂绿……”他说了一大堆不许, 最后阴测测总结:“你们就呆在院子里哪儿都别去,什么都别做,明白?”
并不是很明白的巴彦平白觉得有杀气,格木耒才不理他,往前走两步:“凭什么不许不许的!”
“那我这么给你解释吧,”陈少卿一副“原谅你没脑子”的表情:“守孝,明白吧,就是你爹死了, 你得给他哭灵烧纸。”
“我爹没死!”格木耒暴躁。
“我就是打个比方!打比方懂不懂!”陈少卿也暴躁:“假如!假的!你能听懂人话吗?”
格木耒想打人, 好歹被巴彦给拦住了:“上官请讲,请讲。”
陈少卿深吸一口气, 循循善诱:“好,那就假设是你爹死了,你在那儿哭灵哭的很伤心,结果有人在你家给你喝酒吃肉载歌载舞还开心大笑,你想不想揍他?”
格木耒想了一秒钟:“必须揍!”
“那不就得了?”陈大人摊手:“我们先帝, 也就是圣人的父亲驾崩,圣人是不是很伤心?他是君父,是大燮百姓都是他的子民,那当儿子的是不是都很伤心?”看下头两个脑袋点啊点,陈少卿一副“你们明白了吧”的表情:“你们不是大燮人,不需要守灵,可也不能在人家守孝的人面前做的太过分吧?”
好了,懂,万一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和百姓们起了冲突,他们绝对占不到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和昨天一样——暴打一顿,送进打牢,花钱赎人还被嘲讽一顿。
格木耒想到昨儿在鸿胪寺这头挨的一顿揍,心里也有些打鼓,那些人下手可真黑,自己现在还疼着,偏看不出任何伤痕来。好歹收敛了凶狠,陈少卿满意的点头:“那你们这就回去呗?我们还有事儿要做呢。”
巴彦到底没完全被带节奏,小心问了一句:“那圣人何时可以召见我们?”
“总要等过了热孝吧。”陈少卿说的理所当然:“且不提圣人如今正悲恸欲绝,无心议事,你们也讲点儿道理——招待你们得有酒菜吧?气氛不能太沉闷吧?便是放在普通百姓家里,人家家里设着灵堂,你逼着人家喝酒谈笑,你倒是觉得合适不合适?”
当然是不合适的,巴彦掰手指算日子:“现在是三月初一,太上圣人的热孝是哪天完?”
“四月初八。”陈少卿给他报了个日子:“这段时间我们还得和祠部商量除服安葬的事宜安排,也是忙的不行,你们不管有事没事,都尽量别来鸿胪寺找人,毕竟你们找了也没人,都往尚书省那边呆着呢。”
看着这位一脸“疲惫”并烦躁,巴彦呆着格木耒识相的走了。一个来月的时间而已,住所稍微差些而已,克服一阵子句过去了——他们还指望为部族要粮食要棉衣呢。想想偶然从幽州边军那里得来的大棉服,巴彦的眼睛就亮了,要是他们也能有这个该多好?多少孩子都能在严寒中活下来,那都是未来的战士,部族的希望啊。
他回院子里将话儿一说,安抚使臣鼓舞士气,而来大燮的目的也被屋子下头的潜伏人员听了个一清二楚。“要棉花?想得美啊。”得了消息的李少卿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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