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说干就干,直奔城郊贾明的家里。贾书生正捧着书用功呢,看几位公子来了赶忙行礼让座。苏二郎是个撇托的,摆摆手道:“你莫要忙这些无用的,赶紧和我说说打擂的事儿。”
贾明便坐下道:“昨日听了公子的意思,我也有了些想法。”遂一条一条的解释起来:“首先是参与其中的人员,咱们得分三类。第一便是庄家,也就是您几位。各位以提供场地为主,当然自己手头也有选手参赛,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维持秩序开设盘口。”
三位少年点头,这个他们明白,就和楚将军的蹴鞠庄子一样。
“庄家不宜太多,若是资金不吃紧,您三家也就够了。毕竟人多了就有利益纷争,需要尽量避免麻烦。”
“第二是参赛方,只要是培训了打擂选手的人家都可以过来参赛,也可以由民间壮士自由报名。但他们要上擂台需要交纳保证金和生死状,若是胜出后可以获得分红。”
“至于第三方就是观众了。他们可以单纯买票来看,也可以在盘口上赌一把。不过我建议庄家不能下注,毕竟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被人质疑是否假赛。”
“至于打擂台的规则和盘口设定,还需要进行详细的计算。”他简略的解释了□□大数据和赔率分布的意思,然后道:“我于算学方面并不算太强,不过我有位同乡却是精通此道,若是各位公子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由我推荐他接受各位的考核吧。”
他们之前也不过是个想法,哪里知道里头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更是佩服贾明年纪不大思虑周全。
贾书生却是十分谦逊:“我虽然能多想一些,可要没有您几位的赏识,又哪里能为人所知?都说士为知己者死,贾某自然要为各位鞠躬尽瘁。”
他又说到人选的问题:“庄子上的护卫之类难不倒您几位,但参加擂台赛却是生死相搏的事儿。我之前便提议赎买死囚训练成角斗士,一来可以给官府一些银钱,二来也不算劳民伤财。但听了诸位所言才知道是自己太想当然了,只这人选一定要慎之又慎,宁愿出高薪聘请些壮士,也绝不可以做出强逼他人的事情来,否则于各位家中的大人们绝不是好事。”
这一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三人纷纷点头应承。贾明又略提了一些比赛规则:“例如每场分四个回合,每回合的时间为半刻钟,有一方倒地超过十息便算是输了,比赛终止。要是两方都坚持到四个回合之后,便可以选择生死战或平手和解,这里头的赔率和分红又各有不同。”
“只能赤手空拳的搏斗,不可以用暗器,手上最好再戴个拳套,避免出现扼喉插眼这一类的杀伤性手段。”
“可这样一来不就无聊很多了吗?”苗五郎插嘴,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恨不得打个血肉横飞才有意思。
贾明想了想:“打擂只是比赛,尽量别闹出人命来。若是您想玩刺激的,也可以捕一些野兽,比如野狼和鬣狗,让死囚穿着护具带着兵刃进去与它们搏斗。只这种太过不仁,在下是并不赞同的。”
苗五郎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和秦云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听贾明絮絮叨叨的许多,苏二郎便拜托道:“您说的这些都是极好的,只我们一时半会儿的也记不住,还要烦请您将这些写成册子给我。”
贾明自然是应了,恭敬的送三位公子离开。等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一直端端正正的架子便垮了下来,扭了扭肩膀自言自语:“家主说的没错,这帮犊子还真好忽悠。”
且说秦云在半道上辞别了两位小伙伴自己往家里去,半路上被一样什么东西砸了下脑袋。他恼怒的抬头一看,却是路边酒楼里一位女子探出头来,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
美人总是容易被原谅的,秦云低头一看,脚边落下的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上头绣着鸳鸯戏水。
那女子已经一溜烟的下楼来,对他行了个蹲礼道歉:“奴家一时手滑伤了小郎君,还望小郎君莫要怪罪。”
她声音柔柔的,羞涩的抬头看一眼秦云,又笑着低下头去,白皙的脖子被小少年看了个正着。
秦云看她染上绯红的双颊,不知怎么就心情大好,跳下马来将人虚扶起,还亲手捡起荷包还给她:“姑娘以后小心些,可别再这般疏忽了。”
小娘子接过荷包,福了福身转身回酒楼,进门时还不忘对他回眸一笑,送上一大捆秋天的菠菜。
秦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闻了闻手上沾染的香气,嘴角带笑的上马继续往家中去。
家丁小厮们跟在他身后感慨二少爷的桃花运,不料从斜刺里窜出来几条大狗,莫名其妙的冲着他们狂吠。秦云的马似乎是受到惊吓,撒开脚丫子便狂奔,大狗也穷追不舍,一下子就跑的没了影儿。小厮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一位老成些的一声大喝:“一个人回府报信儿,其他人还不跟我追?”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京中不得跑马的禁令了,他们甩着鞭子往前冲,可一直到了郊外的岔路口还是没看到秦二郎的身影。这路上人来人往的,想靠追踪马蹄印找人完全不可能。那家丁无奈:“咱们留一个人在这儿接应,其他人分两路继续找,一定得把少爷找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从白天找到日落,甚至请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块儿帮忙,依旧没有找到秦云的下落。秦谦担忧之余不免想到了宏广大师的话,莫非这歹运竟是降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眼见着到了宵禁的时间,他们再心急也只能明日继续寻人。可一连三天都没有儿子的下落,刘氏和秦谦焦急万分,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是府中也开始有人嘀咕:“夫人差点害死了大奶奶和小小姐,回头二爷就发生这种事情,你们觉得这会不会是报应?”
乱嚼舌根的人被打了一顿发卖出去,可这只让府中人心更惶恐。
要说心在唯一镇定的可能就是沈玫了,她早就不再把自己当秦家人看待,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的心态安心坐月子带孩子。
秦江倒是还有几分焦急,沈玫便讽道:“他只想着让你早点儿死了好当上县子呢,你却是心善的,怕他出意外。他母亲给我下药,他妹妹撞我早产,我怎么就不见你着急上心?可见你到底是秦家人,我和孩子才是外人。”
秦江百口莫辩,但真要他不管不顾甚至拍手叫好,以他的德行教养又实在是做不出来。沈玫对他的纠结只做不见,以前就是太在乎他才会让自己越发被动,差点交代在这后院里。可就像嫂子说的,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儿?若是自己死了他最多哭几声,过一两年还不是该续娶的续娶,该生娃的生娃,只苦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还不如管他去死,好好培养孩子呢,以后做个老封君也挺痛快,更不用看人脸色。
已经完全被林菁带歪了的沈玫现在可是硬气的很。反正全京城都知道她的委屈,便是她不给刘氏面子大家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只要放下了爱情的束缚,她大可以活的潇洒自在一些,连带着孩子们都能更安全。
至于心中隐隐作痛,她努力逼着自己转过脸,趁机擦掉眼角的一抹潮湿。男人不是靠女人的体谅和退让就可以立起来的。秦江若是能站出来护住他们母子,她自然会生死相守不离不弃。若秦江因此便对她们不闻不问——这般男人还要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要剧透!秦家还有用!所以不能一下嫩死t﹏t宝宝们先放任他们蹦哒个把月吧,等沈老大把他们家剩余价值炸完了,一定会让他们死的很难看的
第61章 各施手段(下)
京城里为了秦家二公子差点掀了个底朝天,却不知道秦云这时候就在京郊的一处院子里吭哧吭哧的拉磨。他原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被人从马上拉下来打晕带走怎么都要来一阵子小脾气。可抓他的人脾气比他还差, 直接将他绑了手脚扔进地窖一关就是三天。被饿的奄奄一息的秦公子总算是就范了,吃饱了便老实按照那蒙面人的要求干活儿抵饭钱。
虽然吃食不怎么好,但至少饿不死, 就是力气活儿干起来太痛苦, 娇生惯养的秦云悄悄抹了好几回眼泪。可无论他好说歹说, 蒙面人就是不搭理他, 直接用绳索将他绑在磨盘边,只要他停下来就是一鞭子,不干够活儿不给饭吃。
不过三两天时间,秦少爷就消瘦了许多,可一直没等到府上来营救的人。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院子却里突然一改往日的宁静,突然喧闹起来。
秦二少努力倾听, 仿佛声音有些熟悉。他分辨了一会儿, 突然蹦起来往窗户边跑,直到绳子绷的直直的。他努力将脑袋伸向窗外高声呼喊:“苏二郎!苏二郎!是你吗?”
来人正是明威将军家二公子苏二郎, 他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忙制止了同伴的说笑声,侧耳倾听起来。这一听可不得了:“我怎么觉得这是秦二郎的声音?”他循着叫喊声往里头走,果然找到了狼狈不堪的秦云少年。
秦二郎像是看到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苏二郎却有些尴尬的退开了一步:“你且等等, 我找人来放你出去。”他说着就退出门外招呼下人进来,实在是里头气味太难闻,秦二郎这阵子吃喝拉撒睡全在里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没疯的。
终于得救的秦云也发现了自己的窘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家的家丁一边派人去通知秦家,一边找到换洗的衣物让秦二郎先梳洗。秦云是真的几乎把自己搓下一层皮来,身上才算没了那臭烘烘的味道。他换好衣服出来时秦谦也已经赶到了,父子俩抱头痛哭。
看着儿子手足俱全神志清醒,除了消瘦和萎靡不振似乎没什么毛病,秦谦的心里就松了口气,继而便是大怒:“是什么人设计了你,你可看清楚歹人的相貌?”
秦云却是摇头:“我那天惊了马,不受控制的往前跑,突然就被一个蒙面人拽住了摔下来。我被他打晕了带到这里关了这些天,也没看到再有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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