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不过一顿饭功夫,他就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厉害最能耐的人了,冉越更是再三邀请他留下来,甚至放话说要将寨主的位置让给他,自己只做个前锋将军。

沈侯爷哭笑不得:“你就消停吧。我留在这儿算个什么事?你不怕我还怕呢,谁知道圣人老爷会不会觉得我是想谋反,派兵过来收缴啊。咱们别闹腾了行不?”

喝高了的冉越豪情满怀:“他敢来咱们就把他打回去。圣人老爷怎么啦?谁敢和你过不去,我就灭了谁。”

好好好你是大佬你说了算。沈安侯没法和他讲道理,只能用水酒把他彻底灌醉。耳边总算是变得清净了,喝的也有些高的沈大老爷咂咂嘴,还是自己家的蒸馏酒有味道。

第二天大家清醒过来,冉越便陪着他在山上转悠,将各处门户和守备都报给他听。沈安侯想了想,给他改动了几处,让冉越看的眼睛都亮了:“这样甚好,可比我之前的安排更周密些。”

两人又说到兵刃上,这个沈老爷就没办法了:“打造兵器这个太复杂了,得要好的铁矿,学会炼铁炼钢,再进行反复捶打和成型。我看你们这个地方还是弓箭更好用一些,材料易得制作简单,只是如果碰到近身遭遇战就麻烦了。”

冉越也是这么觉得:“若只是防着外头还罢了,如果被人闯进来,我们赤手空拳的实在是太吃亏。只山下的汉人也不愿意给我们打造兵器,最多只能买些农具之类。”

“那可怎么办呢?”沈安侯也是被难住了,摸着鼻子思考:“从采矿到冶炼到锻造的法子我觉得你们一时半会的也吃不透,要不这样吧。”他问冉越:“光是铁块你们能弄到不?我可以教你们一种炒钢法,能把生铁块变成熟铁甚至是钢,那个就很适合打造成兵器了。”

这个原本是要教给楚家的,可惜楚大表哥不愿沾手盐铁的事情,反而便宜了冉越。他还描述了煤的样子:“这种黑色石头比炭火的温度更高,如果你们能找到的话,就可以用灌钢法了,比炒钢法的效果更好。”

冉越已经是一脸懵逼了,他原本只想看看沈大老爷有没有法子给他买一批成品来,没想到人家直接来了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把炼钢锻造的法子说给他听。他不禁有些惶恐:“我们山民学这个没问题的么?”

“只自己用不拿出来卖应该没事儿吧。”沈安侯不负责任的望天:“要不你们先试试呗,这法子我也只听说过没操作过,还不一定能行呢。”

然而冉越已经坚信沈安侯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了,如果他们按照这法子炼不出来刚,那也是他们自己的技术问题。

沈大老爷解决完自己大兄弟的问题,便溜达了去看山上移栽的草药。要说冉越真是个好人,一直都在细心为他满山的寻找,发现目标便小心翼翼的挪过来。如今他那山头田地里各色珍贵药材长的满满当当的,后世贵的要死的三七在这里一株一株挨的紧紧的,沈安侯都看着浪费:“这东西活血止血,你们就不拿来用?”

冉越摊手,他们不会这个,山上的巫医只用符水就行。

好吧,这次得把巫医给提留过来。这个神神道道中年男子对沈大老爷也是十分崇敬的,听说他还知道汉人的医术,立刻就来了个五体投地,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话。冉越就在一旁做翻译:“巫医说如果您能教会他中原医术,以后他就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和拥趸。”

要不要这可夸张啊。沈安侯赶紧把人拉起来:“我也就认识一些药材。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哪些药材有什么用,等我回去了给你们找几个会医术的来。到时候让他一边在这儿研究着一边和你们互相学习探讨,一定把你教会了。”

听完冉越的翻译,巫医连连点头,表情虔诚的跟在两人身后。沈安侯就一种种的介绍过去,哪个是清热的,哪个是解毒的,哪个是外用止血的,哪个是可以泡酒或者泡水喝增加抵抗力的。冉越也是听的两眼放光,好在还是克制住了,交代身边的人:“这些事儿你们都不许往外说,等回头咱们自己找个山头,再寻了先生说的药材去种起来。这边的东西都是沈先生的,谁敢往里头伸手,我就剁了谁的手去。”

这话说的带了几分狠厉,下头的随从无不低头遵从。别看冉越在沈安侯面前蠢萌蠢萌的,能够统领十万大山山民的人怎么会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他血腥狠辣的手段可从来不缺。

沈大老爷倒是没说劝阻的话,他也是十分欣赏冉越这种风格的。他在山寨里呆了一个多月,看炒钢的炉子已经搭建起来,山民们也将军体拳炼的有模有样,在冉越的依依不舍中终于踏上了归程。

如今已经是七月中旬,等他回去就到八月了。虽然沈敬这个便宜弟弟让他很不爽,但是自己大侄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这亲伯父可不能错过了小年轻的新婚大礼。

第49章 女学

沈大老爷在外头浪的风流潇洒,大夫人林菁却过的有些焦头烂额。这大半年里, 半日闲的事儿因为大长公主的参和变得复杂了许多, 虽然她和楚氏一再退让,但仍然逃不了被拿来做筏子。

大长公主自然是希望所有夫人和前来学习的贵女们家中都作为自己的手下来使唤。然而别说世家女有多骄傲对皇室多是面子上的遵从,便是勋贵人家也不一定买她的账。好在她也不是个急功近利目光短浅的, 来了几次发现事不可为之后便消停了。只越发念着崔氏要想法子把控住半日闲。

崔氏简直是头痛, 自己跟着楚氏吃喝玩乐就是为了个兴致, 如今生生搞成了任务, 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崔氏小脾气一上来,也不管李大人如何苦着脸劝说,干脆的告病休养去了——你李家欠的人情你们自个儿还去,她老人家一把年纪的不伺候了。

这李夫人一撂挑子,女学的事儿就垮了一小半。盖因之前穆青玉逼得急,楚氏又只管着慈淑所,女学这头几乎是崔氏一个人把整个事儿都揽过来了。洛氏等人看出来些许异常,也不与她争功, 只一门心思的考量吸纳会员的事儿。如今她甩手不干, 可不是坑的夫人们一脸血,大长公主更是差点儿黑了脸色。

崔氏倒也不是这般不顾大局之人, 在告病之前先寻摸了陈氏和徐氏帮着打理。只两人也没想到她会走的这么干脆,之前看着大长公主的架势也不敢对女学表现的太过上心,这才一时慌了手脚,花了几天功夫才将事情重新理顺。

崔氏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地道,派人挨家挨户的送了赔礼。大家一块儿玩了两年时间, 感情早就处出来了,也体谅她的不易。只这样一来,女学就少了个统揽全局的人物。

倒不是说徐氏和陈氏便比不上崔氏,只她们俩都不是耐得住劳累的。当初徐氏就因为不耐烦应酬得了个不出门不交际的名声,在女学顶上一两天还罢,要她长长久久的当个管事儿,只怕她能直接退出半日闲。陈氏虽然德容言功俱佳,精通诸子百家学问,却最讨厌算账,性子也太软和了些,当个女学教授很不错,管理起来就麻爪儿了。

秋氏和白氏的身份差了些,并不是一等世家的出身,家中男丁的官职也不高,只怕镇不住各怀心思的女学子弟们。于是之前被边缘化的楚氏洛氏和林菁又重新被提溜了出来干活。可夫人们是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反正洛氏就直接说了:“我来半日闲就是好玩儿,又不想着要什么好名声。女学里去讲一两次课还罢了,可没空劳神费力的管那么多事。我家里如今还得我管家呢。”

楚氏虽然没说这么直白,但她的慈淑所正在慢慢走上正轨,且分不出精神来两头儿跑。于是林菁就被抓了差,原是让她帮着陈氏管管账,不料几天下来,事儿就都扔在她头上了。

若只是忙一些也就罢了,可女学那些学生们都是些什么人?哪个不是千娇万贵傲气凌然的,怎么能服气的了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年轻夫人?哪怕她是楚氏的儿媳妇,是所有世家夫人都交口称赞的新贵,可不买账就是不买账。

这事儿怎么办呢?林菁想着要不顺势认怂省了麻烦,没想到被楚氏给否决了:“如今老大的名声越来越好了,你要与她并肩站着就必须表现出不弱于他的才能来。我知道老大是真心待你的,然而就算他不在意,今后这些非议也会让你很难过。若是你本就没有才华也就罢了,但我心里明白你和老大一样优秀。沈家不也是泥腿子出身?他能当风流名士被京中学子吹捧,楚家子弟那么骄傲,在他面前也一个个乖乖听话。你难道比他差了?如何当不得一个才女的名头?”

林菁被楚氏这话说的热血一涌,羞愧的脸上火辣辣的。她以前可不是这样不思进取的人,现时代的女性哪个不敢与男人们争一争呢?可来了这个时代,虽然她口里说着不能只局限在内宅中,但还是慢慢被安逸的生活腐蚀了,只觉得自己能管账刷了好名声就足够,碰上麻烦便想着躲开,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路荆棘站在最高处的那一拨。

楚氏看她想开了,也是欣慰的一笑:“你自从有了淑窈之后便懈怠了不少,我虽然体谅你的慈母之心,却并不像见你被此埋没了。如今咱们府上有小程氏管着,淑窈也有自己的乳母婢女,你很该放开手来像两年前那般表现自己。也让那些姑娘们明白,不是你高攀了沈家,而是沈家大老爷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了你回来。”

林菁诚恳的行了个大礼应诺:“之前是我不思进取,今后再不会了。”她站直了微笑:“世家底蕴又如何?文学传世又如何?我哪里会比她们差?”

“正是这样。”楚氏拍手叹道:“就要这股儿气势。”

林菁也是说到做到,和陈氏报备后就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给女学排起了课程表。女子最重要的乃是德容言功,妇德,贞顺也;妇言,辞令也;妇容,婉娩也;妇功,丝麻也。林菁设必修课程书、礼、算、织,学习经籍典故、礼仪规范、算账管家和纺织刺绣四项。另有妆容、药理、厨艺和琴棋书画等选修课,供她们培养兴趣陶冶情操。

所有女学弟子每月都要考试。必修课程必须达到合格,选修课程也至少需要选择两门参加考试,得到良好以上的成绩。宣布这一条时立刻有不少贵女表示出不满,而林菁则强硬的表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女学亦是学堂,虽比不得国子监,但也不会比世家的家学差太多。你们可知道哪家的家学是没有考试的?若是真觉得这般规矩无法接受,你们大可以退学。”

要知道来这儿的女子有不少是打着在夫人们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方便以后嫁个好夫婿的小算盘,哪里想到林菁会当真像学堂一般要求她们。只这话实在不能明说,她们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只好咬牙答应下来。

也有贵女发出挑衅:“沈夫人既然给我们开出这些课程,可见您是觉得它们并不难甚至十分精通咯?小女子能否请教夫人几个问题,也让我们对夫人的才学有个了解如何?”

林菁一看这位就笑了,说起来她们俩还有些恩怨的。原来这位小姐姓王,年初时设局林蓢而被沈安侯逮着告了家长的王家儿郎正是她的亲哥哥。

不管是故意找茬儿还是单纯不服气,林菁既然打算好了立威,就不会怯了场。她点头应道:“德言容功四项我虽算不得出众,但自认为不差,你们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而其余几门课程是兴趣所致,我还做不到样样精通,只药理和妆容两门课程是我做教授,你们有情趣的可以来听一听。”

她敢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谁让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连小说都没的看,让她和沈安侯无聊的只能看诸子百家打发时间?也不知道是原身就十分聪明还是穿越附带的金手指,她和沈安侯都发现自己就算达不到过目不忘的水平,但只要认真看过一两遍的东西,基本上就能记个囫囵。加上后头还有个博群馆收录天下典籍,如今她不说比肩大儒,应付这些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是轻而易举的。

事情不出所料,林菁引经据典加上心灵鸡汤,成功让小姑娘们纷纷闭嘴。无论心里头服不服,至少面上是收了轻视的表情,真心对待起沈大夫人提出的要求。

四门课程也各自请了半日闲里或者京中颇有贤名的夫人前来任教。陈氏甩了管理的事儿便专心负责“书”这一门课,据说为此还回去翻了李祭酒给国子监做的讲稿。“礼”则是楚氏和洛氏联手担当,四家五姓的礼仪规范和普系传承无人能置喙。“算”的教授是徐氏,不过她已经放话只暂代,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退位让贤。教“织”的则是一名宫中放出来的教养姑姑,一手针线活儿无人能及。

至于选修课的师傅们就随意一些,各位夫人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担着,也有的请了有品级的女官前来担任。女学每五日课放假两天,用作休沐和交际,月考一次不过的警告,三次不过的劝退,不可谓是不严格。不过女学生们的家中得知如此安排后都表示赞同,认为闺女若是能顺利从女学毕业,今后无论交际、名声还是能力都会得到十足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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