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他低喃,他拥紧了她,一遍一遍地问。
为什么?瑾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去了杀手楼,拿到了她曾签过的卖命契,他看着那上面那最熟悉的三个字震惊的不能自已。杀手月影,竟当真是她......
后来,杀手楼的人告诉他,她的大批仇家已知晓她如今在皇宫中,已花重金雇死士去取其性命。于是,他便以月影的名义将众人一同约至树林。
二百零八人,天罗地网的抓捕,浴血奋战的整整三十六日。
枯木为器,兽血为食。
他不愿回忆,四年后,他的双手再度沾满鲜血,他告诉自己,那也好过是她,那也好过让她再度承受这些不堪的罪孽了。
“你的功夫,是铜面亲手传授的对么?为什么,他究竟是拿了什么威胁你?你怎会甘愿,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他问,他重重的问,声音沙哑的可怕。
冰凉的唇埋在她的脖颈中,他说,“瑾儿,我师父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女子本是推拒的双手在他低喃出这句话时终于渐渐顿住,苍白的唇上浮起一丝冷笑,“萧望,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是么?”
她唤他,萧望。
她说,我以为你会甘愿在以秦箫的身份生存多久,原来,你终于还是认输了。
“我认输,我根本从没有赢过。”
我从没有赢过你。
他苦笑,长臂用力拥紧了身前那抹纤细,“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从第一次,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他们是爱人,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即便易容换声又如何,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只站在那里不开口言语,她也足以认出他的啊。
他怎可奢望,他还能奢望些什么?
“这么多日,你一直在耍着我玩对么?你故意在我面前同杨广表现亲密,你故意对我说那些话语,只是为了刻意折磨我,对么?你明知我有多想你,你明知我有多爱你,你又,如何狠得下心?”
瑾苏不语,放任那男子将自己拥的更紧,她的眼眶干涩的厉害,有咸咸的水珠落在她的唇上,她不知那泪是自己的,抑或是他的。
他。
冷绝无心的地狱修罗,他也会流泪么?
他消失的那些日子,大抵是去为她挡住前来复仇的人吧,他已对她绝望了吧,她想,就这样吧,绝望了也好,不再有奢盼,便不会有痛。
冰凉的手指轻轻触上他颈后的肌肤,纵横的刀口,凹凸不平。
“痛么?”
她问。
“你在乎吗?”
萧望握住她的手,黑眸深深望着她,“若我说痛,你还会在乎吗?”
你还会为我哭泣流泪,就像幼时一样么?
冰凉的吻突然重重印上了他抿紧的,近乎苍白的薄唇,女子纤细的手臂缠绕上他精壮的腰身,有泪珠不断滑落,融在两人的唇畔上。
苦涩的,夹杂着毁天灭地的痛意。
男人的衣衫被大力撕扯开,颤抖的手划过他胸前的刀痕,剑痕,一道道,一寸寸吻过。
他们再也不是从前。
他们的爱,荆棘密布,晦暗苦涩。
她再不是那个十六岁的,甘心为他放弃一切的傻姑娘了......
沿着脸庞滑下的,是她的泪,冰凉的温度,冷彻骨髓。
就放肆这一次,一次而已。
就让她,再放肆最后一次......
☆、第六章 牢狱
萧望已记不得一切是怎样开始,又是如何结束的。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他只记得她被仇恨淬炼过的眼神,那一声声毫不留情的指控。
夜闯皇后寝宫,施暴未遂......
呵,他从不知,所谓绝情,竟能到如斯地步。
“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锁,将白饭一碗碗递至众犯人身前,没有任何菜食与之搭配,而那饭粒也只勉强填了个底。犯人们许是早已饿昏了头,眼见终于有了饭食,各个如饿狼扑食般争先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