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冷神医来。”裴凤陨抬起手,制止士兵们的步伐,看了南疆公主一眼,拧眉说道。
不多时,冷子寒来了。
走到南疆公主身边,为她检查一番,然后说道:“她活不过今天了。”
本来他手里还有些药,可以为人续命提神的良药,但都给江絮吃了,眼下是一粒也没有余的。现配,又配不出来。
“可是,一会儿还要她给我们指路呢?”一人说道。
南疆公主昨晚招的供,只说三十里外,沼泽深处,并没有说可能会有的危险,以及解决之法。他们还想留着她,给他们带路、排难呢,就这么死了怎么行?
“我有祖传针法,可施针三回,令她神智清醒。但是三次之后,她药石难救,恐怕撑不过一刻钟。”冷子寒淡淡说道。
场中静了静,随即一个声音说道:“恐怕要劳烦冷神医随我们一起了。”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带上冷子寒的,他毕竟不是军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带上他不合适。可是南疆公主的情况,又不得不带上冷子寒一起。
裴凤陨一时沉吟起来。
带上冷子寒,并没有什么。可是,如此一来,军中就只剩絮儿一个人了?
哪怕他再把宋书留下,可是……不得不承认,裴君昊的小心眼影响到了他。絮儿太漂亮了,跟两万七千个男人在一起,他放心不下。
只要有一个人色胆包天,偷了她便跑,他便损失惨重了。
“你留下。”最终,裴凤陨以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裴君昊说道。
这小子,每次都好运气,什么苦差事到头来都轮不着他。
“咦?”裴君昊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随即笑得眉眼弯弯:“是,哥哥,我会照顾好絮儿的。”
说着,乖巧地对裴凤陨挥了挥手:“哥哥再见,我等哥哥捉住那老女人,大捷而归。”
“噌!”裴凤陨没忍住,大拇指把剑身顶起来一寸多高,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厉的光芒,犹如他充满冷寒的眼神。最终,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大步往西行去:“启程!”
三千精锐士兵排列整齐,步伐一致,低声喝道:“是!”
踩着整齐的步伐,在裴凤陨的带领下,一路往西行去。
裴君昊等到最后一名士兵也从身前走过,才笑嘻嘻地挥手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往营帐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迎来无数诧异的眼神。
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昨晚睡在营帐里,渐渐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而江絮也在营帐里,也有人看见了。
第一晚,可以说是江絮照顾晋王。
第二晚,又是如此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的不叫人浮想联翩?
尤其两人还曾经有过一段人人皆知的感情纠葛。要说两人之间是清白的,几乎没有人信了。
但是裴凤陨仿佛对此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叫人摸不着头脑,一时又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确是清白的,仅仅是嫂子和小叔子之间的关系呢?
对于周围投来的异样眼神,裴君昊丝毫不觉,高高兴兴地跑到营帐跟前,对指挥着士兵把“轿子”抬走的江絮说道:“絮儿,我不必跟他们去了,我留下来保护你。”
江絮黑着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必去了?不是说好了,一早就跟燕王殿下一起吗?”
“哥哥疼我。”裴君昊笑嘻嘻地道。他经历了许多艰险,原本的少年清朗之气渐渐被消磨掉,余下的便是属于青年的锋芒毕露。这样笑嘻嘻的,便显出几分无赖,几分慵懒,几分不可捉摸。乌黑双眸,光华涌动,叫人不敢逼视。
江絮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就作吧。”
“我哪有?”裴君昊又笑了一阵,才把实话说了出来,“只怪我没本事,处处都用不着我,只能看家啦。”
江絮忍不住道:“看家?看家的那是……”
狗!
“是什么?”裴君昊仿佛没听出她的打趣,眯着眼,笑嘻嘻地凑过去。
眼见他眸中闪动着异彩,俊秀的脸庞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在面上,江絮忍不住一阵脸热,抬手推他胸膛上:“走开!成何体统?”
裴君昊笑吟吟地退开了:“絮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站在一处,或说或笑,其中亲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留在营地中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心中惊奇不已。
另一边,被挑出来的三千精锐士兵,此刻跟在裴凤陨身后,往西行去,心中也都泛着异样。如果他们没猜错,裴君昊此时在调戏他们的王妃吧?他们家王爷,怎么能忍?宁可把王妃带在身边,也不能留下给晋王那个没脸没皮的调戏呀?
但是,裴凤陨偏偏就把裴君昊留下了,叫他们怎么也想不通!
“大家小心,切勿被虫蚁伤到!”前面传来裴凤陨低沉的声音。
众将士们纷纷应道:“是!”
看着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形,士兵们心中情绪不一。有人感叹,江絮与王爷是美女配英雄,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人担忧,王爷未免太过正直,王妃会不会被晋王那个小人抢走?有人骄傲,他们家王爷是最勇猛威武的!
行了大半日,终于来到一片沼泽前。
一株株低矮粗壮的古树,被藤蔓与苔藓爬满,枝枝蔓蔓招展着,遮蔽了大半的天空。一丛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没有规则地排列着,扎根在湿地中,呈现出暗沉的灰绿色。
一汪汪水洼,映出幽暗的倒影,不时有波纹一圈圈荡开,不知是什么虫豸在上面漂过。偶尔有灵活的水蛇从上面游过,动作灵敏之极,快若闪电,眨眼间便钻入草丛中不见了。
沼泽深处,有鸟叫声高高低低地传来,显得神秘又阴暗。一时间,众人看着这片一眼望去,望不到头的沼泽地,心中全都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