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聊着,也觉投机,倒是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话说两头。
自从把江絮送出府后,茯苓便甩着衣带往回走。
进了院子,裴君昊正被众人围着,少有的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如何把那恶意诱引他毒发的人揪出来。
“如果揪不出来,公子如何跟江小姐成亲?”听了几句,茯苓不禁担忧地道。
如果裴君昊的毒不解掉,江絮是不会同他成亲的。
而茯苓也不怪江絮。便是她自己,想起裴君昊毒发时的样子,也骇得不行。
她自己不敢的,才不会不要脸皮地责怪别人胆小。
茯苓的话音落下,屋里顿时一静。
裴君昊的脸上一片凝肃:“我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
究竟是谁在他身上,或者说在他娘身上下了毒?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揪不出那人来,他也不敢同江絮成亲。他怕莫名其妙毒发,再害了江絮。
“我也要问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冷子寒摸着下巴说道。
他回去后研究了下裴君昊的血,并没有丝毫毒性,与常人的血并无不同。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裴君昊失去神志,又力大无比呢?
“公子说,他毒发前曾经听到有人吹曲子。”黄管家说道,“不然,咱们找个由头召集下人,叫他们比赛吹曲子,谁吹得好了就有奖,如此可否引出那人来?”
朱嬷嬷想了想,点头道:“只要赏银丰厚,想必能引得出来。但这由头,还要万无一失才行,不能叫那人起了提防。”
“我有主意!”茯苓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就说,公子要讨江小姐的欢心,打算挑几个吹曲子好的,唱戏给江小姐听。这样一来,绝没有人怀疑的。”
只怪裴君昊平时的举止太没规矩了,什么事安到他头上,也不觉得蹊跷。而他对江絮一片痴心,可谓予取予求,如此说来,再没有丝毫可疑的。
“不好!”裴君昊想了想,拧眉摇头,“从前不知道也罢了,如今既知道那人便在晋王府,再不能把絮儿推出来,让她置于危险之境。”
眼下还不知道那暗处的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本事。如今只他一人身中巫毒,已经叫他们头疼不已。
如果暗中那些人心怀不可告人的目的,使江絮也中了毒,却是裴君昊所不愿看到的。
茯苓便道:“公子,您和江小姐的事,府里谁不知道?如今又想隐瞒,却瞒得住谁呢?”
她这话一点也不假。不说晋王府的人,便说外头,谁又不知晋王对江家小姐的一片痴情?为了江家小姐,与燕王打到御前,又当街揍了五皇子,闹得人人皆知。
“这……”裴君昊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嘴唇也抿了起来,面上一片凝重,“从今天开始,不许絮儿进晋王府。倘若她来了,也不许放进来。对外只说,我不想再看到她。”
众人听了,都是愕然不已。
“公子?”茯苓睁大眼睛,“您这是为何?眼下才撇清干系,来得及吗?”
裴君昊的嘴唇抿了抿,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坚定神色:“就说,她见到我毒发,便开始避着我,我实在伤心了,再不愿见到她。”顿了顿,“一定有人信的。”
“可是如此一来,暗中那人倒是信了,但江小姐只怕也要信了吧?”茯苓不赞同地道,“您好容易才跟江小姐互通心意,怎能因此事而……”
裴君昊眨了眨漆黑而坚定的眼睛:“没有别的法子了。”
大不了,如果絮儿生气了,等他解了毒,再去哄她。
“唉!”朱嬷嬷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是眼见着裴君昊如何一点一点捂热江絮的心,骤然一盆凉水泼过去,日后再想捂热,还能够吗?
“好吧。”茯苓低下头道,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把那暗中的人恨死了,转头走了出去,对其他人传话去了。
裴君昊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俊秀的脸上,因着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既如此,咱们的计划便不能用了。”黄管事道,“公子要同江小姐撇清干系,方才想的招数便不能用了,得换一个。”
朱嬷嬷想了想,说道:“吴太妃的寿宴就在眼前了,就说公子要亲自上台唱一出戏,来给吴太妃祝寿。”
“也好,便如此。”黄管家点了点头,迈步出去吩咐了。
朱嬷嬷看了看裴君昊,但他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是心里却疼了起来,不由得劝道:“公子莫伤心。江小姐心思聪敏,想来不会真正生气的。”
裴君昊点点头,仍没有抬起来,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朱嬷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去了。
等屋里没了人,裴君昊才慢慢抬起眼。漆黑的眸中,没有什么浓烈的神情。只是吧嗒了下嘴,絮儿煮的粥真好吃,等过了这阵,他每天都要吃。
黄管家办事利落,很快便张罗起来,在晋王府的下人中挑拣会唱曲吹打的。
只不过,挑拣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他给的赏银极是诱人,被选中的,有五十两纹银做赏赐,因此下人们都很卖力。但黄管家在明处,朱嬷嬷在暗处,却没有发现有可疑的线索。
暗中相视一眼,两人决定继续观察,便全都圈到一处,命他们排练起来。
一连过了数日,仍未发现丝毫不妥,黄管家和朱嬷嬷都皱起眉头:“隐藏极深,是个不容小觑的。”
“絮儿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裴君昊却没管这些,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他听下人说了,江絮来找过他,但被撵了出去。他听说下人把江絮骂了一顿,气得直想撕了他的嘴。但那是他自己吩咐下去的,因此把自己的嘴狠狠撕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