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最后接了那根蒲公英,而且戴在了头上。
她怎么能拒绝他呢?他是那么好的人,她怎么能伤害他呢?她,怎么能看着他受伤,竟然转头就走呢?
江絮,你是全天下最坏的女人。
最坏的女人。
“唰”的一下,江絮再也受不了脑中的叫嚣,猛地坐起身。
她得问一问,他醒过来没有?又毒发没有?毒发之前,可觉出什么征兆没有?身体有哪里不适没有?冷子寒放了他一小桶血,研究出什么来没有?
他,他如果醒了,应该知道她转头就走的事了吧?才要下床,脚尖刚刚触到鞋子,动作蓦地又僵住。他,还愿意见她吗?
夜色深深,不知什么时辰了。江絮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他现在昏迷着还是醒着?她多么想去看他,但是,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在晚上出门去看望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
如果现在是白天就好了,江絮瞪着窗外的夜色,无比希望下一刻天色就变亮。
夜露寒凉,江絮坐了没一会儿,就感到一丝冷意袭上肩头。她抿了抿唇,忽然站起身,脚尖伸进鞋子里,弯腰提上,疾步就往外走。
谁若瞧不起她就瞧不起她吧,不就是不守妇道的骂名吗,最好他也这样想她,这样他就不会再总是用那种眼神看她,也不会向她提亲了。
她便去看他一回,从此他们两清了。
“咕咕咕。”院子外头传来鸟叫的声音。
江絮才走到门口,听到这声鸟叫,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顿住脚步。
“咕咕咕。”鸟叫声又传进来。
江絮听了几声,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疼,并不是做梦。
小心打开门,飞快往墙根跑去:“喂,是你吗?”
墙头上,并没有少年俊秀的面孔,但是鸟叫声分明从墙外传进来。
“絮儿?你没睡?”墙外传来裴君昊的声音。
江絮心里砰砰直跳,她扶了扶额头,压低声音说道:“等我。”
说着,顺着墙根往外跑,一路来到门口,悄悄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裴君昊就站在外面墙根下,穿着一身绯色长衫,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半边身子沐浴在如纱一般的月光下,俊秀的脸庞如染上一层朦胧光辉,说不出的迷人。
江絮站定脚步,悄悄又掐了下手心,然后抬起脚步,慢慢朝他走过去。
“絮儿。”裴君昊看着她走近,直到来到身前站定,才低头叫道。
江絮抿了抿唇,抬脸问道:“你醒了?可觉着好些了?”
“我没事了。”裴君昊说道,“我听他们说,你去晋王府了?看到我那样,是不是吓到了?”
江絮想了想,点点头:“有点吓到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却像一只又冷又硬的手,瞬间抓紧了裴君昊的心。
抿了抿唇,裴君昊后退半步,然后低下头:“我听他们说了,你把你娘接走了。接走也好,我如今很危险,不知何时便毒发了。往后,你也离我远远的。”
“真的?”江絮偏了偏头,问他道。
裴君昊抿了抿唇,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江絮轻声道。
话音才落下,裴君昊立即抬起头来。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分明闪动着委屈。
“傻子。”江絮忍不住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裴君昊没料到她居然主动靠近他,而且还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头,一时间愕然:“絮儿?”
“我是很害怕。”江絮收回手道,才一动,便被他把两只手全都搂怀里。挣了挣,没挣开,便放弃了。两手抵住他炽热的胸膛,低下头轻声说道,“你那样,我很害怕。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轻易制住你,我真的很害怕。”
裴君昊顿时心疼极了,又心疼她那么怕,又觉得自己本该保护好她的,然而此刻他一句话也辩解不出来,只苍白着脸道:“我,我也不想那样的。”
“所以,你快些把毒解了!”江絮抬起头,瞪他一眼。
这一眼,三分嗔,三分怜,更有三分缱绻,晃动在她幽幽的黑眸中,在月下更显美得惊人,动人心魄。
裴君
裴君昊只觉挪不开眼,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更搂紧她的手:“我,我一定会的!”
江絮抿了抿唇,又低下头去。
他的胸膛太炽热了,烫得她手都发麻。而且,他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瘦。她的指腹所触之下,一片结实而富有弹性。她不禁想起白天见到的一幕,他身上捆着拇指粗的绳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的情景来,蓦地脸上一热。
“放开我。”江絮只觉耳朵都热得快要烧起来,低头往外挣着手。
裴君昊更加搂紧了,他看着她的面容,只觉比月下一现的昙花还要美丽,忍不住把她的手往怀里更加揽紧几分,几乎快把她的人都抱进怀里:“絮儿,等我的毒解了,我们就大婚吧?”
江絮抬头,眼中有些羞恼,用力挣起来,使劲推他:“谁要嫁给你?”
他胸前浑厚而结实,她按了几下,愈发明白了什么,更加羞得脸上通红。又被他铁钳一般坚硬的双臂裹着,就是抽不出手来,愈发羞恼得厉害:“松开我!”
“不松。”裴君昊摇头,反伸出一只手,把她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