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见她为难得紧,只怕再问下去,她都要哭出来了,慢慢松开手。
“小姐,如果您当真想知道,就直接问公子。”见江絮不追究了,红玉反而心里愧疚起来,悄悄说道:“公子对小姐,绝不会隐瞒半句的。只要小姐问他,他一定会说的。”
江絮淡淡道:“我知道了。”将手里的木匣子递给她,“你收起来吧。”
这么贵重的首饰,她可收不起。
慢慢躺了回去,盯着帐幔上方,心里思量起来。
裴君昊的身份如何,暂且不提。总归,她没察觉出他的敌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冯氏那边,以及梅香的安危。
晋王府里,众人都在等裴君昊的“好”消息。全都没料到,裴君昊竟然一脸阴沉地回来,张口就问:“冷子寒呢?”
“在寒院中调弄他的花花草草呢。”茯苓答道,看着裴君昊称不上好看的脸色,试探问道:“主子,您这是失利啦?”
裴君昊没答她,转身往寒院走去。找到冷子寒,抓了他的衣领就往外走。
“干什么?急匆匆往哪儿去?”冷子寒皱眉。
“絮儿出事了。”裴君昊一边抓着他急匆匆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知吃了什么,像中毒又不像,脉象乱得紧,我号不出来。”
冷子寒一把拨开他:“她被小绿咬了,又吃了我给她的奇效解毒丸,从此百毒不侵。你说她中毒了,开什么玩笑?”
“我骗你不成?”裴君昊急匆匆又抓他,一边抓一边瞪,“你也说了‘百毒不侵’,这世上的毒千千万,你都能解啊?要是能解,哪还有我现在这样?”
“你是自幼胎里带出来的,我翻遍了神医谷的藏书,也没找到相似的案例,怎么能一样?”被质疑了的冷子寒,顿时不高兴起来。
裴君昊抓着他埋头往前走,听他不悦,也没往心里去:“谁怪你了?我给你当了十几
你了?我给你当了十几年的药人,你也该看在我的面子上,去帮我看看絮儿?快走快走,磨蹭什么?絮儿若是有个什么,我也不活了!”
冷子寒听得黑了脸。
两人潜入江府,悄悄摸进芙蓉院,闪进江絮的屋里时,江絮正遭受又一波难忍的痛楚。脸上麻痒难忍,似有小虫子在咬,身上则又烫又热,仿佛遭受火烤一般,凶猛地流着汗,兼之浑身乏力,竟是躺在床上,一动也动弹不得。
“絮儿?”裴君昊急匆匆奔到床前,看着满脸通红,一层层往外渗出汗珠的江絮,难受得两道秀眉蹙在一起,不禁心疼极了。
冷子寒本来很不以为意地凑近床前,待看清江絮的情形,不由一怔。江絮眼下这般情形,便不是大夫,也看出来不对劲来了,何况是他?挤开裴君昊,俯身从被子里抓出江絮的手,搭指在手腕上。
“你最近中了毒?”冷子寒拧起眉头,“至少两种。其中一种,还是极其霸烈的毒药。”他放开江絮的手,转而去打量她的眼皮、舌苔,又做了其他的检验,才冷冷道:“算你命大。”
裴君昊听他这么说,立时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呢?”冷子寒口里发出一声冷笑,眼角瞥了江絮一眼,“她可算是个命大的。被我的小绿蛇咬了,又吃了我的奇效解毒丸。否则,就她中的那种毒药,不出半刻钟,人便死透了。”
裴君昊听得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忙蹲到床前攥起江絮的手:“絮儿,发生什么事了,谁给你下毒?”
江絮想起在山上发生的事,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摇了摇头:“并没有人给我下毒。”
给她下毒的黑衣人,已经全都死光了,再追究也没意思。
而江絮也明白过来,为何她才中毒镖时,整个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的毒却都解了。因此,看向冷子寒的神情有些异样。顿了顿,半坐起来,对冷子寒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先头还恼恨他放小绿蛇咬她,害她受了大半日的欲毒之苦。更将裴君昊也恼了起来,以为他故意带朋友来戏弄她。
“先头对公子多有不敬,还望公子宽谅。”江絮低着头说道。
虽然他行事的确邪道,但是江絮受了他的恩惠,因此那些不满都散去了。
“这回又是谁给你下的毒?”冷子寒又说道,“本来我给你的奇效解毒丸,尚未完全被你的身体吸收,遇到那霸烈之极的毒药,两种药性在你身体中厮杀着。如今又来一股,那平衡就被打破了,你身上才会难受。”
江絮听罢,脸上微微一白,一时有些怔愕。
又中了毒?
她在清寿庵的后院中毒,是她运气不好,赏玩时遇到裴凤陨和一干黑衣人。
而自回来后,她便没做什么出格的,吃食上也很小心,怎么仍是中了毒?
“我,我不知道。”江絮有些犹豫,抬手指了指外间,“这是我们府里的老爷差人送来的,我与梅香她们都吃了,却只有我一个人有事,她们都没事,我也不知里头不是有些不好。”
冷子寒听罢,便走出去检查那些吃食了。
“吃食并没有问题。”不多久,冷子寒回来道,眼睛里有些奇异,“有问题的是你的杯子。”
江絮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杯子边缘被人抹了一层毒药。”冷子寒勾了勾唇,“下毒的人倒是聪明,知道你饮食小心,故而抹在你的杯子上。你是大小姐,一应餐具都是独用的,丫鬟并不敢动。所以,在你的杯子上下毒,你才中了招。”
江絮愣了一下,随即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可恨!”裴君昊猛地站起身来,一张俊脸布满沉怒,“是谁如此狠毒,加害絮儿?”
江絮捏着手心,心里闪过一个人选——冯氏。
除了冯氏,在这府里头,还有谁恨她入骨?
“我身上的毒,可有解?”江絮没有答他的话,而是抬头看向冷子寒说道。
冷子寒的目光瞥过裴君昊,答道:“自然有解。只不过,不太好解。”
“公子的意思是?”江絮有些惊讶。
她倒没想到,冷子寒的口中,也会说出“不太好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