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快到六月,离九月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一般来讲,如此仓促是肯定不合适的。然而裴凤陨是谁,哪个敢讲他的闲话?何况他亲自放出话来,看上江府的大小姐,已经等不及,尽早便要完婚。
他已经二十有二,寻常人家的男子,这个年纪已经做了父亲,他却连个房里人也没有。因此,他把时间卡得紧,倒也很能理解。
不说冯氏暗地里气得绞碎多少手帕,江予彤又打摔了多少东西,整个江府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人高兴——江子兴。
一时间,春风满面,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朝中同僚眼见他喜笑颜开,个个全都来恭喜,或真或假地羡慕他生了个好女儿。
从前人人只道,燕王是个冷峻无
是个冷峻无情、不近女色的。如今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他从前不动心,不过是没遇到叫他动心的人。
没听说吗?他对江家大小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恨不得明日便娶回燕王府?
而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
此时,晋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絮儿要嫁给燕王了?胡说!”听到消息的裴君昊,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是不近女色吗?你们要骗我也该换个人!要说五皇子看上絮儿,我还更相信些!”
晋王府,这会儿人倒是全了。
易妈妈,朱嬷嬷,冷子寒,还有其他在身边伺候的,全都绕着桌子坐下,挨个嗑瓜子儿。
“公子,从前咱们便劝你,看中了就早下手。您偏不,如今倒好,被人先占了吧?”这是易妈妈。
“谁骗你呢?你这些日子没出门,所以没得到消息。我本来以为你知道了呢,谁知过去这几日,也没见你动静,我才来问问。”这是朱嬷嬷。
“敢情您什么都不知道呢?这身边一个个伺候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您到底怎么想的,给个准话儿?要是不喜欢那江家小姐了,咱们就不管了。若是还喜欢,可要想个招儿。”
裴君昊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终于相信他们不是又逗他,而是真的发生了!裴凤陨,那个死人脸的家伙,看上了他的絮儿!
凭什么?明明他先看上絮儿的!
“我当然喜欢絮儿!”裴君昊一脸抓狂地道,“倒是裴凤陨,他什么时候看上絮儿的?”
他就只听傅明瑾说过,那日在傅家的时候,江絮不小心撞上了裴凤陨。他还担心来着,那个死人脸,心如铁石,不解风情,可别吓坏了他的絮儿!
万万没想到啊,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公子啊,您这是为什么呢?您既然喜欢江小姐,为何不早早提亲呢?”
“就是,您磨蹭什么呢?”
“早就跟您说,早点占坑。江小姐漂亮又知情知趣的,被人看上是迟早的事。您偏不,怎么劝您也不正经做起来,我们还当您沉得住气。可是,您倒是继续沉得住气啊?”
“主子,依奴婢看,您就祝福江小姐吧。您没胆子去提亲,人家燕王殿下有啊!再说人家燕王殿下,也是一表人才,配得上江小姐的。”
裴君昊顿时大怒:“你说什么?”
“奴婢说呀,燕王殿下一表人才,又勇武又主动,配得上江小姐。”
裴君昊大怒:“住口!再说就把你卖掉!”
“卖呀,奴婢早就想去易妈妈那做事了。”小丫鬟耸了耸肩,从口里吐出一地瓜子壳儿。
裴君昊顿时气得呀,他看看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下属、下人、长辈、朋友,只见一个个不是嗑瓜子就是凑在一堆挤眉弄眼,气得脸都白了。一转脸,指着冷子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不给我解药,我至于这么多天不出门吗?”
那日被小绿蛇咬了之后,冷子寒给了江絮解药却没多余的给他,那后遗症弄得他每天火烧火燎,夜夜睡不找觉,不仅衣带渐宽,而且人憔悴。
每天早上起来洗脸,看见镜子里的那张眼底乌青的脸,他就羞于去见江絮。这才几日没出门,谁知竟出了这等大事!
冷子寒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嗑瓜子的,他倚在桌边,满脸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小绿蛇,说道:“你自己要挨蛇咬的,关我什么事?”
“我跟你拼了!”满屋子不是看他笑话的,就是奚落他的,裴君昊只觉孤立无援,好不凄凉,不由得大叫一声,就朝冷子寒挥拳过去。
冷子寒将手腕朝他一伸,顿时小绿蛇的脑袋便朝裴君昊嘶嘶叫起来:“你的毒性就要解了,再被咬一口,可就不知道又到什么时候了。”
裴君昊硬生生刹住脚步,拳头举在半空,目光狠狠盯着小绿蛇:“赶明儿就把你炖吃了!”
“嘶嘶!”小绿蛇冲他吐了吐蛇信子。
看起来像嘲笑他似的。
“好了好了,别逗他了。”到底是朱嬷嬷好心肠,起身挥了挥手,按住看好戏的众人,对裴君昊语重心长地说道:“江家已经同燕王订了亲,只差聘礼没到了,原是有一样奇珍是在外地,还没运过来。眼下公子还有机会挽回,等到江家收了聘礼,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易妈妈跟着说道:“您要不就进宫同皇上说一声,他儿子抢了您的王妃。总归这些日子,聘礼咱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只差您点头了。”
自从裴君昊看上江絮,日思夜想,屡屡跑出去偷看人家,暗地里帮忙还不给人家说,整个儿就是一傻小子,易妈妈等人就知道,公子这是到年纪了,因此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晋王府也没有什么别的主子,统共就裴君昊一个,钱自是多的花不完,准备什么都便宜,因此捡着上好的准备起来,绝不比燕王的聘礼差。便是到皇上跟前哭诉,也有说的由头。
“我要去见絮絮。”裴君昊的脸上闪过犹豫和挣扎,最终决定跑出去一趟。
跑出去之前,问冷子寒要了副面具,好歹遮住他乌青的眼底与憔悴的面容。
“真是想不通。”易妈妈摇了摇头,“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古怪,心里想的什么,一点儿也猜不透。”
朱嬷嬷亦是摇了摇头:“
了摇头:“咱们这些人,有空也都教他,怎么他还是和一般人不同呢?”
“他是怕那江小姐受一丁点儿委屈。”冷子寒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小绿蛇的脑袋,一脸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方才的话并不是他说出来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