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真正的朋友,是不会介怀她的身世的。
而她,也不会欺骗真正的朋友。
小楼下面,一道灰扑扑的身影站在玫瑰花丛中,如玉一般的耳朵动了动,嘴里咕哝起来:“真讨厌,总抢本王的话。”
在他旁边,一个穿着同样灰布衣裳的妇人,仰头看着楼上,口里喃喃:“是絮儿,真是絮儿。”
灰衣少年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本公子没骗你吧?你别着急,这花园子大得很,一会儿我找机会让你们单独说话。”
“不必了。”灰衣妇人正是陶氏,她低头揩了揩眼角,说道:“我看见絮儿没事就好,倒不必叫公子冒风险。”
裴君昊一听,却是急了:“那怎么行?本公子答应了要叫你们见面的。”而且,他好容易说通陶氏,让陶氏相信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陶氏怕给江絮带麻烦,劝他道:“公子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个生得极为俊秀的小伙子,只怕是看上她家絮儿了。一路上,陶氏瞧着也不是坏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公子把这个带给絮儿,她自然知道是我的手笔,届时想来会对公子感激万分。”
对于女儿和年轻男子单独会面,陶氏倒不似寻常母亲那般,看得极为严厉。
说起来,她自己便不是很讲究男女大防。否则,也不会认得江子兴。
江子兴,心头闪过这个名字,陶氏只觉口中发苦。脑中闪过曾经浓情蜜意的时光,口里终于涌上一片甜蜜。然而陡然间,曾经受过的那些,便如浩瀚的苦海,刹那间将她淹没。
罢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她喜欢的,虽然贫困却不曾折腰的年轻书生了。
他跪在了权势脚下,成为名利场上的一条狗。再不是她一心爱慕的男人了。
眨眼间,将苦涩咽下,陶氏将小包推到裴君昊的怀里,又仰头看了一眼楼上,凭栏赏花的少女,转身就要走。
“你好自私。”只听身后传来少年低沉平稳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冷,“你见到絮儿,就心安了。絮儿呢?你想过她没有?她那样思念你,如果知道明明能见到你,却被你拒绝了,该有多伤心?”
陶氏一怔,回过身来。
“傅家是很清傲的人家,哪怕发现我们,也不会有事。”裴君昊上前半步,把陶氏拉了回来,“何况,你是絮儿的娘亲,我不会让人伤你一根汗毛。”
“让絮儿见见你吧,她很想你。”裴君昊低声说道。他微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不像他,再思念双亲,却也见不到了。
陶氏怔了怔,说道:“我不出现,不是更好?絮儿伤心时,你可以陪她说话。”
裴君昊一听,脸上腾的红了:“我是专为这个的吗?”怀里揣着的小包,似炭火一般灼着他的胸膛,猛地掏出来塞回给陶氏,“你自己给她!”
看着少年红着耳朵转过身,陶氏不由得想起当年,江子兴也是这般模样,七分骄傲,三分羞涩,漆黑目光灼灼,勾走了她的魂。
絮儿虽然聪明,到底是个年轻孩子,谁知这个少年是不是良人呢?
“好,我听你安排。”陶氏说道,她得看顾着些,不能叫絮儿栽跟头。
才说罢,蓦地脚下有什么蹿过去,擦过她的脚踝。陶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这一躲,便没站稳,摇晃两下仰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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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母女相见
梅香、秋眠并郑颖容的丫鬟仗剑,抱着茶具、点心、棋盘等上了楼。
“小姐,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奴婢们都追不上了。”秋眠放下茶壶茶杯,抬袖抹了把汗。
傅明瑾不想丫鬟们跟着,便把她们安排到后面的马车上,跟带来的一应之物挤一挤。
下车后,傅明瑾拖着江絮和郑颖容只管跑,三个丫鬟追不迭,索性放下东西才追来,然而到底累出一头汗,秋眠便抱怨起来。
傅明瑾笑看她的贴身丫鬟,眼神往下一扫:“谁叫你长得矮?若非你拖累,梅香和仗剑定然早早到了。”
气得秋眠连连跺脚:“小姐太欺负人了!”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江絮也掩口笑了起来,眼神一扫,指着仗剑问郑颖容:“倒不曾问过你,怎么给小丫鬟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若只听名字,倒以为是个书童小厮的名儿。
郑颖容扶着栏杆,看着楼下连绵无际的花丛,微微一笑:“君子仗剑,行走天涯,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便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儿。”
江絮听罢,有些惊讶。
这时傅明瑾说道:“絮絮别看我表姐生就一副淑女模样,其实她可仗义豪爽了,只不过我舅母是书香门第出身,看不得女孩子张狂,从小严厉教导她。”
江絮肃然起敬。
正说话间,忽然余光瞥见小楼下面,一片花丛被压倒了。只见花丛中,两名身穿灰布衣裳的人影,正在拉扯。本想收回目光,却在看清倒在花丛中的妇人身影时,蓦地瞪大了眼睛!
“絮絮,你做什么去?”乍见江絮一句话也不说,提着裙子就飞快往小楼下跑,傅明瑾和郑颖容都愣住了,动身跟了上去。
江絮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捂着胸口,满心都是不可置信。娘怎么会在这里?易妈妈答应好好安置她,却为何在给傅家做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