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要求暂且不说,前面庞宗纬所道出的真相,当即炸开了锅,文武百官纷纷震骇不已,就连皇帝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而第一个跳出来驳斥庞宗纬便是作为贵妃兄长的沈丞相,说庞宗纬纯属诬陷贵妃,说庞宗纬这是在诬陷贵妃讨好楚王府,便是为了让女儿灵位归于楚王府遗体葬入楚王陵,诸侯好几个与沈家同气连枝的朝臣纷纷附和。
而就在沈丞相和数位大臣纷纷站出来驳斥庞宗纬维护沈贵妃之后,皇帝脸色阴沉的问庞宗纬此言可有证据,庞宗纬立刻将那封密函拿出奉上,皇帝和沈丞相看过,沈丞相信誓旦旦的说那不是贵妃的笔迹,可庞宗纬口口声声说那就是胡太医转交给庞妤婷的密函,皇帝又派人传了胡太医质问,胡太医经不住皇帝质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确实是沈贵妃命他去给庞妤婷诊病,顺便让他转交一封密函。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笔迹不对,来龙去脉都很分明了,可对于沈贵妃为何要挑拨楚王夫妇的感情甚至是挑拨秦国和祁国的关系,却是不甚通透明了,而沈丞相等人便是以此来辩驳,说沈贵妃与楚王府和楚王妃都没有任何嫌隙矛盾,根本没有动机,之后,庞宗纬当即道出先前沈贵妃在皇后宫中时,因为言语不当与楚王妃有了口舌之争,沈贵妃还因此病了一场,此事许多人都知晓,也是从那以后,沈贵妃就对楚王妃心生厌恶,也是在那以后,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而庞妤婷死后,第一个赶到的是沈贵妃,后宫中主张重惩楚王妃的也是沈贵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点沈丞相无言反驳,之后,就有御史言官上奏让皇帝就此彻查此事,若是有伪,可洗脱贵妃嫌疑,而庞宗纬便是诬陷贵妃,若是真的,贵妃如此为了自己心中不快这般干预国政挑拨两国联盟,必得重惩,而皇帝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不过没有召来贵妃质问,也没有当场做出任何处置,只说既然涉及贵妃,便涉及内宫事务,此事还得交给皇后查实再做处置,之后皇帝似乎无心再继续早朝,直接退朝。
之后,皇帝果然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彻查。
且不说这番状况暨城再度炸开了锅,傅悦也是有些惊讶的。
她有些唏嘘讽刺的道:“皇帝还真是迅速啊,这么快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沈氏伴驾三十多年了啊,不仅圣宠不倦,还为他生了四个子女,还是他最看重的沈家的女儿,他就算是决定舍弃沈氏,起码得犹豫个三五天吧,这才一个晚上呢,还真是薄情寡性到极致啊……”
楚胤嗤笑道:“他倒是想拖着,可你别忘了,这件事不仅是我给的压力,还有祁国,祁国使团不日便到,他现在这样,倒也不至于让诸国使臣轻看,毕竟是庞宗纬自己站出来道出真相的,庞宗纬是庞妤婷的父亲,一向依附着沈家,如此,他说的话可信度更多了,也不会让人多说闲话心生质疑,秦国没那么丢人,若是等祁国使臣到了再如此处置,就算是真相确实如此,也会让人以为他是因为怕了祁国才选择如此息事宁人,届时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傅悦闻言,轻嘲一笑:“那倒是,要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最会打算盘了!”
既然决定不保沈贵妃,早一日晚几日舍弃,其实对沈贵妃来说无甚差别,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对于皇帝自己来说却不同了,毕竟涉及他皇帝的颜面和秦国的脸面。
可不是。
楚胤不置可否,赵鼎若是不会打算盘,也不会坐上那个位置。
想起什么,傅悦冷笑道:“庞宗纬倒是会痴心妄想,竟然敢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我没有把庞妤婷鞭尸挫骨就是心慈手软了,何况,一个女儿做孤魂野鬼怕甚?接下来我就让他们庞家的人全都变成孤魂野鬼!”
当年聂家被灭门的叛国案中,庞宗纬可也是参与其中了的,而他的弟弟庞宗绪,当年也是北境军中的将领,也是脱不了干系,当年庆王府一案后,庞宗绪就被皇帝封为抚北将军,被派去西北一线,在安毅侯云弼麾下,是西北边境驻军的一员大将,去年立了战功,只是先前皇帝未曾加封,只让他很云弼一起整肃北境军防,这次也是跟着云弼一同归来了,除了给皇帝贺寿,便是回来受封。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除了庞家,还有沈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皇帝乃至于赵氏一族!
楚胤不以为意道:“不过异想天开罢了,臻儿无需理会!”
傅悦道:“我倒是不想理会,不过皇帝既然让庞宗纬这个时候背叛开罪沈家,必定是许了好处的,所以,庞宗纬的这个请求,皇帝必定会想办法达成,你等着吧,他很快就让人来询问你的意思,甚至会想办法让你应允,到底眼下楚王府还是臣子,若是当众询问或是直接下诏总不好直接拒绝!”
第149章 阿胤警告,哄女策略
楚胤眉梢轻挑,眼眸间尽是不屑,一边给傅悦磨墨一边淡笑着轻嘲道:“有何不好拒绝的?他敢问我自然是敢拒,何况,吃一堑长一智,他怕是不会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下皇帝的脸面了,皇帝应该已经长记性了!
傅悦:“……”
傅悦一阵无语后,忍不住搁下笔歪着头看着他好奇问:“你昨日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让他处置得那么迅速?”
昨日皇帝召见楚胤,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外界无人所知,哪怕当时也有几个大臣在场,他们也不曾透露半个字,这般遮遮掩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事情,按照楚胤的惯性,定是让皇帝下不来台了,可到底具体如何,外界不得知,她也不曾问过。
楚胤风轻云淡的笑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他,若是他管不好他的女人和臣子,我不介意清君侧以正朝纲!”
傅悦:“!”
厉害了!
傅悦顿时来了兴致:“然后呢?”
楚胤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道:“然后他脸都绿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过我也没继续待着,说完这个话就走了,后面的事情就不晓得了!”
怪不得昨日乾元殿发生的事情外界一概不知,这种事情,就算皇帝不勒令保密,那几个旁听的大臣也不敢说出来啊。
清君侧正朝纲六个字原本是正义之言,指的是正义之士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可历来以此为由揭竿造反的不计其数,久而久之,好端端的正义之言成了谋逆狂妄之言,楚胤这般毫无顾忌的对皇帝说出这六个字,皇帝不被气死才怪,可眼下这个时局,他也不敢为此斥责楚胤降罪楚王府,只能做到楚胤满意了。
还好昨日在场的几个大臣都是皇帝的心腹,虽然被楚胤的话吓到了,可到底也因为被吓到了不敢多言,才心照不宣的保密了昨日乾元殿的事情,任由外面的人如何探访,竟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傅悦咂咂嘴,觉得她家夫君虽然没了年少时的张扬肆意,却依旧如此嚣张狂妄,极好,优良品质保持得不错!
楚胤瞄了一眼傅悦那只描出了前方景致大致轮廓的画,再看看外面的天时,忍不住蹙眉道:“你这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画不完了,午膳时间快到了,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的丰盛些,中午我们和祁皇一同用膳,眼下怕是准备的差不多了,该过去了!”
傅悦闻言,瞅了一眼自己画了一个时辰也只是描出轮廓的画,有些嫌弃,叹了一声道:“好吧,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说完,叫来清沅给她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俏丽粉嫩些的衣裙,打扮的明艳些,才和楚胤一同去了傅中齐那里,自然不是先前那个院子,而是后来楚胤叫人再安排的院子。
名字挺潇洒,叫随云居。
他们到随云居的时候,午膳还没准备好,不过也差不多了,而傅中齐此时,正站在侧屋的桌边,看着刚才余伉带人进城去寻来的小玩意儿和一些吃食,脸色有些古怪。
要说余伉办事自然是周全得紧,才一个多时辰,就一来一回儿往返于暨城与清澜庄之间,并且还搜罗来了一桌子的东西!
只是……
首先,玩的有小面具,泥娃娃,竹木小摆件,小陶器,布偶,纸鸢,小灯笼,哦,小积木也有不少……
吃的也有许多,小糖人,糖葫芦,街头的那些小吃食,还有各种糕点……
然后,连烤鸡都有一只……
一张桌子堆得满满的……
余伉还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问:“陛下,这些应该够了吧,若是还不够,属下再去寻一些?”
傅中齐极力忍着才保持了帝王分度,只心平气和的问:“余伉,朕且问你,公主今年多大了?”
余伉想了想,然后继续一本正经的回答:“二十有三!”
“然后?”
余伉眨了眨眼,然后,那张死板严肃的脸上夹杂着有几分茫然。不解的问:“敢问陛下,您所问为何意?”
傅中齐满头黑线,忍住抽他一顿的冲动,对着这个跟着自己四十年还顽梗不化的爱将,语重心长的幽幽叹道:“公主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不是小娃娃了,你寻这些东西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