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虔自然也上前一步,波澜不惊地行了一礼,仿佛方才搂着的不是人家的幺妹: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杨昭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杨蓁一遍,竟颇为温和道:
“一会儿就要斗舞了。
你且回宫里换了衣裳再来,先不用去大殿了。”
杨蓁乖乖巧巧地福了福身:
“是。”
说完了,她也不敢再抬头看傅虔,转身便规规矩矩地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可是走出长廊,杨蓁还是忍不住回头去偷听大哥和傅虔的谈话,生怕那个冰块吃亏。
只见杨昭还是端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架子,十分讲究地问道:
“上将军与舍妹的婚约,已有两年了罢?”
傅虔也分毫没有逾距,垂眸道:
“是。到今年七月十三,整整两年。”
杨昭抬眼看他,似乎露出些许赞赏之意:
“没想到上将军是个如此心细之人。
小七她从小让老二他们惯坏了,我稍一让她学学骑马射箭,她就撒娇喊累。
我那几个弟弟,更是不让她吃一点苦。
我原先担心,若我们不能护在她身边了,她该怎么办。
不过你既是她的夫君,又是大孟数一数二的良将,本王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杨蓁心里忽地涌起一片暖流。
从小她最怕的就是大哥。
大哥总让她学这个学那个,还总是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来。
她总觉得大哥不疼她,可如今听了这番话,她终于理解了大哥的苦心。
若是前世里她没让娇惯成那样,也不至于在跟陆子胥南下之后,在那般□□之下没有分毫反击的机会。
这么来看,大哥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一个。
傅虔稍稍侧身,似乎看见了身后的墙角露出的一片衣摆,脸上终于展开笑意:
“大皇子担心蓁蓁,为何不当着她的面说?”
杨昭一听他的称呼,也不由地笑开:
“我年长她十岁,她向来不怎么与我亲近。
若是当着她的面说,恐怕又觉得我在教训她。”
“大皇子苦心,蓁蓁并非不懂事的。”
杨昭微微颌首,主动拍着他的肩膀道:
“走罢,老二他们正四处寻你,说要准备一会儿的比武。
你带武衣了么?
没带穿老二的,他衣服多。”
傅虔便跟着他往大殿走,两人一路便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杨蓁心里甜糊糊的,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自己的宫殿去了。
可是走到一半儿,她突然冷不丁地想起来方才二苏在假山后面的话,心里不由地又犯起了难。
这苏白如今是不好再朝母后下手,竟立刻便想把手伸到自家哥哥们身上。
除却先前意图借着杨芷容的手中伤大哥的名声,离间大哥和大嫂的母家之外,她们还想做些什么?
杨蓁慢慢地往回走,思绪滴溜溜转个不停。
前世里随着母亲去世,接着出事的便是五哥。
虽说五哥从小身子骨不行,但经过西域名医的调养已好得差不多,偏偏又怎么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暴毙呢?
杨蓁突突地想起来那个至今仍服饰在五哥书房里的宫女,心中立刻便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可如今到底她手里没有证据,更何况若只是抓了最外层的一个小宫女,根本无法牵出幕后的华素夫人。她忍了再忍,决心还是要等盛宴结束之后再找木星商量。
等杨蓁换了舞衣,自由宫里几个宫女送着回了大殿上。
她注意到傅虔也已经换了一身浅蓝武袍,就在二哥旁边落了座。
见她过来,傅虔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分毫停留。可杨蓁偏偏看见,这男人唇角分明挂了一丝难隐的笑意。
这舞衣原本就是傅家手里的臻善楼做出来的,傅虔怎么可能没见过?
只不过被杨蓁穿在身上,倒是比他想象中更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