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3368 字 18天前

“方才我给你曾孙喂下了一枚毒药,从现在起往后约五个时辰便会发作,你若想保他之命,最好加快动作。”长安道。

这时店铺通往后院的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未几,一名看着约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开门进来,一见屋中居然还有个面生的年轻公子,一时有些惊讶,喏喏地对那老者道:“祖父,该吃晚饭了。”

老者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被长安抱在怀里的孩子,低声道:“我尚有一枚印章要刻,你先把柱儿带回后院去吧。”

长安闻言,忙放了怀中的孩子向妇人作揖道:“都是在下不好,耽搁老先生用饭了。我这枚印章恐需花费老先生不少工夫,还请大嫂将饭菜送到前头来给老先生吧。”

老者没吱声,妇人便答应着领着孩子去了后院。

老者这才对长安道:“你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长安道:“老先生,于此事上,您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您的门是关着的,今夜之事,只要您不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是悄摸的把这笔银子给挣了,还是为了这么件不见天日之事家破人亡,您自己选。”

“便我同意为你刻印此章,短短五个时辰也决计刻不好。”老者试图打乱她的计划。

“您曾孙的命不想要了吗?便是为了您可爱的曾孙儿,您也必须得在五个时辰之内将这枚印章刻出来啊。”长安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

老者看着长安,心中暗暗谋划若是自己将后院的儿孙叫来将此人制住并威胁她拿出解药的可能性有多大?

长安何等人物,见老者看着她目光闪烁便知他心中筹谋,遂出言提醒道:“老先生,我劝你别打歪主意,你也知道我做的事一旦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你若让家人抓住我将我扭送报官,我必不会给你解药,除非你让家人对我动用私刑。但若是如此,即便救了你曾孙,你的儿孙却又犯下了动用私刑之罪。我有的是银子打点关系,必能叫官府重判之,你若愿意如此,尽管唤你的家人过来捉我。又或者,你想让你的家人杀了我,从此怀着被发现的恐惧胆战心惊地过一辈子?”

老者知她说的是事实,绷着的一口气渐渐泄了,道:“我并未诓你,要仿造此等国之重宝,五个时辰的时间绝不可能。”

长安道:“老先生怕是误会了,我并非是要拿实物去诓人,我只需要用它盖个章罢了。也就是说,你无需顾虑别的,只要将印面刻好便成。”

“只是此物我等草民从来也只是听说而已,不曾见过实物,就连这八个字是何字体,如何排列的都不得而知,如何仿造?”老者提出难点。

“我见过实物,这些细节我都可以告诉你。”长安迎着老者惊诧的目光微微笑道。

这一夜过得分外漫长,老者心系家人生死,自然是精神十足,长安在心底一遍遍推演着几日后自己将要付诸行动的计划,也无睡意。

长安是酉时到的这刻印铺子,寅时过半,老者终于按着长安的吩咐刻完了那八个大字,拿来给长安过目。

长安拿它印了个章,仔细端详,依稀是记忆中的模样,想着到时候自己也不会让那帮人有机会仔细过目,便让老者找了块布将印章包好塞入怀中,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老者,拱手赔罪道:“老先生,今夜之事,多有得罪了。我说话算话,今夜之事绝不外传,你若着实害怕,将这店盘出去,再加上我给你的这笔银子,足以让你们一家去别处安身立命了。就此别过。”说着转身便欲离开。

老者见她前后态度迥异,正发愣,发现她要拆门板出去,又猛然醒过神来,忙唤住她道:“我曾孙的毒……”

长安回身一笑,道:“老先生勿虑,那真的只是一枚牛乳糖而已。”

就在长安这般忙忙碌碌中,三日时光一晃而过,及至赵王寿宴前一天,长安觉着还有件事必须先安排好,遂去找了冯士齐。

当初她和冯士齐说好的,她选择冯士齐一方结盟,冯士齐将纪晴桐送给她作为交换条件,此番,她便是找冯士齐践行诺言去了。

长安说赵王寿宴这天她要将连纪家姐弟在内的三个人送出建宁城,问冯士齐可有关系让他们能够瞒过赵王府的耳目混出城去。

冯士齐言称可以一试,两人约好次日会合地点与出发时间,便各自回去安排。

次日上午,钟羡已经去了赵王府拜寿,长安留在府衙等消息。辰时末,她派出去盯梢的侍卫回来告诉他,纪家姐弟与李展一行已经成功混出了南城门。

长安得了确信,便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在镜前坐下,散开发髻开始梳妆打扮。

她原本便是玉面花颜,平日里一心女扮男装,神态偏男性化脸部轮廓便也给人一种英秀之感。而今描长了眉毛勾勒了眼角,蘸了胭脂的尾指在唇瓣上轻轻抹过,白皙的肤色衬着那一弯烈焰红唇靓丽得夺魂摄魄。

看着镜中那张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面孔,长安放媚眼神勾起一侧唇角微微一笑,只觉自己能凭这一笑杀人。冷杀,艳杀,冷艳杀!

第357章 献舞

赵王府可容百人的旌德殿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红袖曼舞丝竹盈耳,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赵王刘璋一身团蟒王袍,四平八稳容光焕发地高踞主座之上,时不时地接受着与宴之人的敬酒。

刘光裕身为世子身份崇高,坐在左边下首。

钟羡坐在右边第五位,旁边是刘光祩。

能在这种宴会上献舞的自然都是色艺俱佳的舞姬,外头来的贺寿之人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对于刘光裕来说,睡过的女人再搔首弄姿,又能激起他多少兴趣?

百无聊赖之下,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这殿中他最感兴趣之人——钟羡。

他为什么对钟羡感兴趣?最直接的原因自然是他到现在还没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他笃定钟羡是个伪君子,如若不然,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有那样一个通房丫头?想起那个一再从他手里逃脱的狡黠女子,他心中就觉憋着一股邪劲浑身不痛快。

最近为着张罗他爹寿宴的事,他让这两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寿宴过后,可以登门要人了。

钟羡不喜歌舞声色,却也没有迂腐到看都不能看的地步。今日是赵王寿宴,自己想要顺利去兖西的话,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所以他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不时地和旁边的刘光祩互敬一杯,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不多时,歌舞结束舞姬退场,王府仆从们从外头抬进来一头色泽诱人香味四溢的烤全鹿,欲待为众人分割鹿肉时,刘光裕忽然出声道:“且慢。”

侍从惊了一跳,忙放下刀退至一旁。

刘光裕目光盯住钟羡,神情悠闲道:“钟知州,我听闻满朝文武唯有你爹钟太尉有剑履上殿的资格,想必钟太尉必然剑术十分高超,我仰慕已久却无缘得见,一直引以为憾。好在钟知州来了我兖州,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在剑术上,钟知州即便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也必能与令尊并驾齐驱。不知今日我可否借这只鹿请钟知州一展剑术,以偿我多年夙愿?”

钟羡目光冷静地回望过去,知他此举是想以此为借口让他行奴仆之事,为众人分肉。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上座刘璋便轻斥道:“光裕,不得无礼,钟贤侄是客,怎可劳动他来分肉?”

坐在刘光裕旁边的镇南将军耿梁俊道:“王爷,从私交上来说,钟知州是您的晚辈,从公事上来说,您是王爷他是知州,今日是您的寿辰,于公于私,让钟知州为您切一回鹿肉,都不算过分吧。”

他话音方落,刘光裕便立即附和道:“耿将军所言极是。有道是入乡随俗,钟知州,我兖州的习俗便是以我爹为尊,关于这一点,不知你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殿寂静。

钟羡在上百双目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向上面的刘璋拱手作礼道:“王爷,今日是您的寿辰,若作为晚辈,只要能让您高兴,自是做什么都无所谓。可惜今日钟羡身着官服,是以大龑州官的身份来参加您的寿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命官,钟羡该伺候能伺候的唯有当今陛下一人,若是为王爷割肉奉酒,一来有损朝廷威仪,二来也于王爷的声名不利。钟羡今日是诚心来为王爷祝寿的,为此还特意为王爷准备了一段歌舞,若王爷不弃,请准钟羡以此向王爷聊表诚意。”

“什么歌舞啊?若是大伙儿都司空见惯的,那钟知州你的诚意可就太不可信了。”刘光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