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2595 字 18天前

第264章 思念成疾

长安原本心情不算太好,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嘉容蠢萌蠢萌的一句“你怎么又受伤了呀”逗笑。长安现在特别能理解赢烨,嘉容虽然在做事方面菜了些,但你如果不用她做事,就日常陪着说说话亲热亲热,这简直是块无价之宝。

亡口月贝凡,亡口月夭凡,赢烨还真是丢了他的宝啊。

中午长福来给长安送饭,忿忿不平道:“整个蹴鞠队,还有那个松果儿,都是白眼狼,你病了这些天也不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他们来看了我,我就能好得快些了?”长安不以为意。

“可是,他们都是你提拔上来的,若没有你,他们能有机会看到陛下?能有机会做上御前听差?一想到那松果儿顶替了你的位置还心安理得,我就来气。”长福气鼓鼓道。

长安瞟他一眼,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看不惯一个人,怎么?他抢你风头了?”

“我能有什么风头,我就看不得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明知道你是被陛下贬斥,还一个劲地巴着陛下。”说到此处,长福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跟你说安哥,昨天下午,陛下坐在那儿抚摸爱鱼,那松果儿就在一旁一直夸爱鱼多乖多好看,说了半天陛下也没睬他,后来实在说不下去就自己闭嘴了,你不知当时那情景有多尴尬,我都替他臊得慌。”

“你还臊得慌,你该多向他学学。”长安放下筷子道。

长福:“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这宫里谁地位最高?”长安问。

“自然是陛下,可是……”

“那松果儿有了接近陛下的机会,他讨好陛下有错?”

“我也没说他讨好陛下有错,我只说他忘恩负义。”

“哦?那他要不忘恩负义该怎样?偏向我?可你也知道我如今是被陛下贬斥了的,他偏向我岂不就得罪陛下?我跟你说,他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是他的态度。他太迫切地想要得到陛下的认同,太心急以致用力过猛,所以才会出现你方才说的尴尬的场面。但他是聪明人,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我希望你也能这样。长禄的教训还不够惨痛么?宫里不是讲私情的地方,你如今为我打抱不平,可他日你若真的摊上事了,我却未必能救你。能饶你一命的只有陛下,你伺候好他就行了,旁的别管。”长安谆谆教诲道。

长福低着头不说话。

“听见没有?”长安推他一下。

“听见了。”长福闷闷不乐道。

“陛下这两天怎么样?”长安重新拿起筷子。

长福想了想,道:“还是老样子,早上去早朝,回来跟无嚣禅师说会儿话,然后用午膳。午膳后去后面花园里逛一圈,回来午睡,午睡起来看看书写写字,跟爱鱼玩一会儿,然后用晚膳。晚膳后去后面花园逛一圈,回来接着看书,看到就寝。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哦,最近陛下饭量好像比以前大了。”

长安腹诽:饭量见长?小样儿,这是化气愤为食欲呢?

“去跟广膳房打声招呼,让他们常备着消食汤,以备不时之需。”长安叮嘱长福。

又休养了两天,长安身体大好,便去了她的新工作地点——后苑。

所谓后苑,不过就是由皇后所居的长秋宫以及一些零散的宫殿楼台组成的一处宫苑罢了。与长乐宫一样,大一点的宫殿都有人专门看守打扫,小一点的楼阁则没有人看守。

既然慕容泓要她“看守”后苑,那她就找个安静些的小楼好好研究她的毒药算了。

想起小楼,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琼雪楼,毕竟前两天刚跟慕容泓一起来过。那座楼地处偏僻,当是不错。

她循着记忆七拐八绕地来到琼雪楼前,忽发现那门上居然上着锁。

长安一时有些懵,上次来时这门上有上锁么?她好像没留意。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在后苑各处转了转,发现其它的楼阁也无一例外地上了锁,她便没有多想,只占了一座毗邻后苑中心花园的揽秀轩,将二楼地面一扫,桌椅擦拭干净,便安顿下来了。

一晃便是半个月。

长安觉得自离开了甘露殿,自己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沉静下来了一般。

袁冬没再来找过她。对于这一点,她倒是看得开的,宫里嘛,捧上踩下常有的事。在宫里想靠底下人的忠诚站稳脚跟,那是笑话。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永保地位的根本。你有实力才能为上位者办事,为上位者办好事,你才能得到上位者的认同,得到了上位者的认同,你就有了地位。

人心如此难以揣摩,留着精力揣摩地位最高的那个就行了,至于下面的人,她对他们只有利用,也不指望他们对她回报以忠心。一句话说到底,她若能驱使他们,凭的也是杀伐决断的能力,而非患难时候的真情。

罗泰那边也没来人联系过她,或许真如郭晴林所言,他们还在考察她是否有翻身的实力。反悔她倒是不怕罗泰会反悔,毕竟他的存在,就是对他们那方势力最大的一个威胁。如果他要退,就没人能控制郭晴林,而一旦郭晴林失控了,对方的在宫里布下的线也就毁于一旦了。

所以,他们会来找她,早晚的事。

长安研究了一天的药理,头昏脑涨的,遂站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夕阳下的宫苑。灿烂的霞光中,后苑琼楼玉宇景色殊丽,耳旁除了蝉噪声并无一丝人语,整座宫苑犹如西洋油画般的静美华丽。

看着这样的美景,她心中却渐渐蔓上了一丝荒芜与茫然,忍不住就扬起脸将目光投向更远处的宫墙之外。

前十年,也许二十年,她已经计划好了。其实与其说是计划,不如说是别无选择,她必须得陪着慕容泓斗,斗倒了丞相斗太后,斗倒了太后斗藩王,或许这个藩王还要连同世家的势力在里头。

若她有命活到那时候,那她下半辈子该做什么呢?

她不可能做被这四方的宫墙圈起来的宫妃,也不可能做一辈子对人卑躬屈膝的奴才,若她能出宫,她该做什么呢?

嫁人?在这种大环境下,还是算了吧。

做个地方小官带领一方百姓发家致富?得了吧,她懒得费这个神。

或许,她可以做一个商人,一边挣钱一边走遍全国各地。遇到喜欢的人就停留一段时间,遇到喜欢的风景也停留一段时间,厌了,就继续前行了,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就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直在路上,想必不会感到如此刻一般的空虚和寂寞。

可前提是,她得能离开这座宫殿,离开慕容泓。

离开慕容泓或许没那么难,毕竟二十年后,他定然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了,少年时这点并不愉快的爱恋,只怕早已淹没在他铁血无情的帝王生涯之中。

难的是,离开这座宫殿,摆脱她奴才的身份。

长安拍了拍窗棂,叹了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说不定,她活不到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