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骁说:“很不正常,他看我的眼神很怪,就好像要吃人似的,我不喜欢。”
苏晚晚说:“他看着我的时候,应该是想起了他的孙女了,是个可怜的老人。程骁,你不会讨厌他吧?”
程骁愣住了,半响都没有说话,就在苏晚晚他会讨厌萧长征的时候,程骁却说:“不,我不讨厌他,相反,我还挺喜欢他的。”
苏晚晚惊奇:“你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很怪,不喜欢他的眼神,但又不讨厌他,有点儿矛盾。”
程骁很坚定地说:“我不讨厌他,哪怕他的眼神再怪,我也没有一丁点的讨厌。他应该是通过我,想起了他的谁了。是孙子?”也就只有孙子才能够解释了。
想想,晚晚说得对,他是个可怜的老人,孙子孙女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孤独,他又怎么可能会去讨厌他呢?
相反,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爷爷。
他没有爷爷,那三位老人,他都觉得亲切。
……
在苏晚晚和程骁谈论着萧长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同时谈论着晚晚他们。
“老萧,你今天怎么回事?我看你的眼神很不对,你在看着程骁的时候,怎么就流泪了?”石老先生问着萧长征。
萧长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和李教授一眼,低着头,满脑子却就跟浆糊一样。
现在,他的脑子很乱。
心也乱,有点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点儿想不通。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有一种刺痛感,那是一种让人无法体会的一种感觉。
“你是想起了胜利了吗?”石老先生又问着。
萧长征半响都没有说话。
“你要记得,胜利他不在了,程骁不是你的儿子啊。
萧长征长叹一声,“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但是……”
看着程骁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是说他们两个人很像,而是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来而已。
两个人的神态太像了。
当年,儿子坚持着要去当兵,他其实也是赞成的,所以送他上了战场。
但是他没有等来儿子回来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儿子牺牲的消息。
在那一刻,他的心痛到了极点。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感觉,谁也无法理解,无法体会。
“胜利他……”萧长征的眼里全是泪。
李教授看着这个样子的萧长征,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萧多硬气的一个人啊,哪怕被人斗着,他都不吭一声,此时却流下了眼泪,心里得多痛,才能够掉下泪来。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详情,但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只字片言,应该是老萧看到程骁之后,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老萧……”
萧长征抬手挥了挥,不作声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老萧他儿子……”
石老先生说:“老萧有一个儿子,今年应该三十三岁了,十一年前,他在参加海边战争时,被机枪扫中了前胸,当场死在了战场上。遗体被抬回来的时候,老萧在那一刻,差点就支撑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胜利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就这么走了,想想都觉得痛心。”
李教授唏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同情,何况这是老萧唯一的儿子。
而且,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怎么能够让他不痛心呢?
“那他的儿媳妇呢?”
石老先生说:“胜利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胜利当时多优秀,就这么牺牲了,让所有人觉得惋惜啊。”
李教授心里也觉得很难过,他自己没有儿子,但他的女儿很孝顺。他也没有觉得,没有儿子是多大的事情,但老萧不一样。
老萧有儿子,但儿子却突然去了,这样的事情换作谁都无法接受。
“我去看看他。”
李教授说着,就要往萧长征的房间走去,却被石老先生拉住了。
石老先生朝着他摇头,“别去了,老萧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俩,不想他的样子被我们看到。”
李教授突然懂了。
萧长征就坐在房间的床上,双手颤抖着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年青人正肆意地笑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照片,抚摸着照片上那张笑容,再也忍不住,眼里有泪水要流出来。
他往上抬起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嘴里喊着:“胜利……胜利……”
门外的李教授和石老先生听着,心里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