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写了一张大字又写了一张小字,正准备开口叫听雁研磨,却见听鹭从外面走进,手里拿着一封信道:“姑娘,绣春居的老板娘给您送了一封信。”
苏禧展开看了看,上面画着今年时兴的几种衣裳款式和花纹。上回苏禧帮助的那位买砚的妇人,正是绣春居的老板娘岑氏,岑氏为了答谢她,便说要送她一件绣春居特制的春衫。
可苏禧接近岑氏的目的远不止于此,她随手画了几张花样子让人给岑氏送回去,岑氏见后眼前一亮,直道苏禧画的花纹精巧别致,若是制成成衣,定会受到上京贵女的追捧。两人这段时间互通书信,每回递信都是经由听鹭的手,岑氏并不知道苏禧的身份,不过这不妨碍岑氏千里马遇到的伯乐的心情。
岑氏将苏禧画的衣裳款式和花纹综合了一番,最终设计出几套成衣的模样,准备月底便让绣春居的绣娘动工,并承诺制出成衣后,每一款都会先送给苏禧一套。
苏禧自然没有拒绝。
苏禧把信收进抽屉里,正要继续练字,听鹭踟蹰道:“姑娘,岑氏是商人……您为何要跟她接触?”
在听鹭眼中,不,不仅是听鹭,在所有上京贵女的眼中,商人是最为势力的,并且在士农工商中排行最末,若非必要,那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的。
苏禧从澄心堂纸中抬头,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坦白道:“我想把她收为已用。”
日后听鹭还要帮自己办事,是以苏禧不打算瞒着她。
听鹭听后不解地问:“岑氏能帮姑娘做什么呢?”
苏禧却不再回答了,提笔蘸了蘸墨汁,只卖关子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随后无论听鹭怎么问,她都不肯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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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苏老将军和二爷苏祉元月十五之前就能回京的,没曾想路上偶遇大雪,耽误了十来日,直到月底才抵达京城。
苏禧听说祖父和二哥回来后,忙停下踢毽子,匆匆回屋换了身衣裳赶往前厅。
自从苏禧发现踢毽子也能出汗后,每天早晨除了跑步之外,还会额外踢两刻钟的毽子。踢毽子可比跑步有意思多了,苏禧一口气能踢上百个,各种踢法儿都轮一遍,什么单飞燕,双|飞燕,单鸳鸯拐,双鸳鸯拐,那叫一个身轻如燕、精彩纷呈。有时苏禧还拽着几个丫头一块儿踢,一时花露天香大兴起踢毽子的风气。
这厢苏禧赶到前厅后,见正中间站着一位穿玄青纻丝戎装的男子,身躯修长,背脊挺直,正在与大老爷苏振回话。苏禧提起绣金花鸟纹裙襕迈过门槛,扑向男子,口中惊惊喜喜地叫道:“二哥。”
苏祉一回身,怀里便撞进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苏祉方才还冷冷肃肃的眼里染上笑意,垂眸摸了摸苏禧的脑袋瓜,他道:“半年不见,幼幼长高了。”
苏禧抬头,见自家二哥也长高了不少,便是自己抽条了,也得十分费力地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弯起眼睛浅笑,侧身,从苏祉背后露出笑盈盈的小脸,朝前方坐在紫檀嵌螺钿交椅上的老太爷脆脆甜甜道:“祖父。”
苏老将军见着她自是高兴,忙把人叫到跟前好生查看了一番。无论在外头端的多么严肃,一回府上,苏老太爷便是个童心未泯、和蔼可亲的老头儿。
一家人许久未聚,自是要坐在一块好生说说话。
苏老太爷询问了家中近况,又关心起几个孙儿们的课业。虽苏府是武将起家,但苏老太爷也不希望孙子们是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是以这文和武都一样重视。
大房的两个孙儿是无需操心的,三房的苏祐和苏祤在课业上也勤勤恳恳,唯有问起二房时,二夫人郭氏吞吞吐吐道:“……祰哥儿近来用心了许多。”
老太爷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定是这苏祰只顾着玩乐,没把课业放在心上。
苏祰排行老四,今年十六,是郭氏进门三年后才生的儿子,因此格外爱重,久而久之便宠成了顽劣不羁、斗鸡走狗的性子。老太爷离开的这些时日,他更是连书院都没踏进去过,更别提课业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