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也就别送了,等我到了成都就发个电报过来。”到了候车室,何成辉就让他们先走,反正他坐惯了火车,独来独往的习惯了,反而不习惯依依惜别的场面。
“不管怎么说,娉婷和你结了婚,你要对她好,要知道她身后还有我这个哥哥,要是她哪天受了什么委屈,我拼着命也会给她讨回来。”捶着翟仲凌的胸口,何成辉离开前也说了句“狠话”。他这么辛苦特意赶过来一趟,也就是来给娉婷撑腰的。
“放心吧,我以军人的名誉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娉婷的。”翟仲凌也回了他一拳,两人相视后会心一笑。
“好好过日子,不用担心家里,一切有我和你嫂子呢。要是有时间了就回去看看,没时间了记得写信,省得妈一直惦记你。”交代了娉婷几句话,又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何成辉就挥着手和大家再见了。
“你们先回吧,我这等会也就进站了,没什么不放心的。”何成辉不让他们陪着一起等,人已经送到了,大家也不矫情,说了几句各自珍重的话,娉婷他们也就先离开了火车站。
“我想打个电报回去说一声。”昨天结婚摆酒,何成辉也来了,老家的许桂兰和汪梅肯定也担心着。娉婷要发个电报告诉她们,自己婚礼顺利,何成辉今天也开始返程了。
“嗯,应该的,等什么时候老家通上电话,你再和家里联系也就方便多了。”电报自然比写信要快,可还是不如打电话方便。“等会我也打个电话回去,你要不要一起说两句?”
本来翟仲凌并没有今天打电话回去的想法,经娉婷这么一提醒,想想看确实该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至于问娉婷要不要说几句完全是顺口问的,在他看来他和娉婷已经结了婚,他们就是一家人,家人和家人之间自然不需要设想太多。
而娉婷听了后,说实话,有些愣神。她和未来公公婆婆也没见过面,这在电话里得说什么呢?她也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特能和人聊的那种,相处起来是有些被动的。总之,虽然翟仲凌只是随口一提,但对娉婷造成的压力可是真不小。
到了邮电局,娉婷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了电报员,主要的意思就是婚礼很顺利,哥哥已经在回成都的路上。电报员帮她发了“婚礼顺利,哥归途中,勿念”,短短十个字,却花了几块钱。电报的价格是一毛四分钱一个字,最主要的是收件地址和收件人的姓名也都是要按字算钱的,这样下来,短短十个字的电报,加上收件人信息,价格就达到了四块多钱,按照猪肉七毛一斤的价格对比,这绝对堪称是“天价”。即使这样,娉婷也宁愿少吃几斤肉,这个电报也是绝对要发的。
娉婷发完电报,翟仲凌就直接在邮电局打了电话。他原本的计划是过两天去部队,他到了办公室在打电话回家,正好娉婷要发电报,他这两天也休假,干脆就一起把电话给打了。
电话响起时,卞颖芝正在准备做饭,今天女儿翟仲欣带着两个外孙过来,她得准备些丰盛的饭菜。所以电话响了她也没顾得上接,而是让女儿翟仲欣去接的电话。
“喂,仲凌呐!”这会的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也是翟仲凌说话后翟仲欣才知道是弟弟的电话。还没寒暄几句,厨房里的卞颖芝听到了,赶忙熄了火,用毛巾擦了擦手就赶紧过来了。
“仲凌吗?是有什么事吗?”不怪卞颖芝这么问,实在是昨天翟仲凌在金陵摆酒,今天这么早就打电话回来,这和翟仲凌平常的做事风格差别挺大,卞颖芝才担心是不是有什事情才会让他早早打电话回来。
“没什么事,就是娉婷来邮电局拍电报,想着我也该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我就直接在邮电局打电话和你们说一声。”翟仲凌好歹还知道帮着娉婷在卞颖芝面前说两句好话,所以说他并不是无可救药的情商低,大多数时候只是懒得应付罢了。
听了儿子的话,卞颖芝对儿媳妇的好感度的确上升了不少。她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知道儿媳在中间肯定起到了不少作用。“好,好,没事就好。你们婚礼情况怎么样?我也一直担心着呢。”
“挺好的,在部队食堂摆的酒,我们买了菜,还请了个厨师,按照喜宴的标准请大家一起吃的饭。白叔叔给我们做的证婚人,还有好几个战友也过来参加了,另外娉婷的哥哥也特意赶了过来,总之挺热闹的。”翟仲凌大致说了说结婚的事,卞颖芝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离得远,丈夫那边不好离开太久,她是想去参加婚礼的。毕竟儿子结婚这辈子就这一次,就是下次儿子儿媳一起回来,也不可能再办一次婚礼,顶多请平常来往的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
“顺利就好,你爸嘴上不说,心里也惦记着呢。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什么时候有假期了,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早些安排。”
“行,我知道。”翟仲凌应了一声,看了看身旁的娉婷问,“娉婷这会儿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她说两句?”
卞颖芝咋一听也愣了,她和翟仲欣对视了一眼,嘴倒是比脑子反应还要快些。“啊,好,我和她说两句。”
娉婷接过了翟仲凌递过来的话筒,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提了提神,对着电话说,“妈,我是娉婷。”
娉婷的一声“妈”,让卞颖芝心里残留的那点不满“烟消云散”了。她原本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绝大多数时候是很讲道理的。“哎,娉婷呐,你看我们到现在也没见过面,按道理我们做长辈的应该多关心关心你们。家里都盼着你和仲凌有时间一起回来呢,我们都盼望着能早些见到你。”
“恩,我知道的妈,我们也在争取早些回去呢。”说了两句话,娉婷倒是觉得婆婆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加上平常不住在一起,让她的压力小了不少。
娉婷和卞颖芝说了几句话后翟仲凌就再次接过了电话,他又和翟仲欣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
昨天过来参加婚礼的战友们,今天还没回去,今天中午翟仲凌是约好了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一群大老爷们,娉婷去了也不方便,他把娉婷送回去后,又坐着小方的车离开了家。
“中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喝点酒,毕竟也好长时间不见了,这次我结婚他们特意赶过来,不能拂了别人的面子。”翟仲凌走之前还特意和娉婷交代了一声,作为军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平时是很有自制力的。他怕突然带着酒气,或者醉醺醺地回来娉婷会不高兴,这才提前打了招呼。
这种情况娉婷自然能够理解,她也为翟仲凌能和她“报备”而感到高兴。“好,不过别喝太多了,喝多了伤身呢。”
“恩,我走了,你在家自己整点吃的。”翟仲凌抬手扶上娉婷的脸,看着她又觉得不满足,到底还是低头亲了下去。
他表面看起来是个严肃内敛的人,可他的吻和他的个性一样,总带着进攻和掠夺的气势,娉婷被他吻的腿都有些发软,只好靠在他身上,这也方便了他索取更多。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带着暗哑,用力抱了抱她,又让她回房间去,这才转身离开了院子,小方正在车里等他。
娉婷回房后捂着脸颊,心想怪不得那么多大姑娘都想嫁给军人,除了“光荣”,“崇拜”之外,这军人的体格就是好,想到昨夜她完全招架不住,就有些担心这以后的生活了。亏他走之前还说了那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工作带新人~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三章
翟仲凌走后,娉婷也没其他事可干, 就把院子稍稍整理了一番。十一月已经立了冬, 院子里的植物都枯萎了, 娉婷想着在院子里添一些绿植。另外她还想在家里养两只鸡,就是不知道市场上好不好买。等春天了,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夏天了,可以在葡萄架下纳凉。要是在屋角种一两颗果树的话,那以后秋天了也能摘果子吃。
自从有了这个院子, 娉婷总是满怀激情地想收拾得更好, 让自己住得更加舒适。记得她小时候住在农村, 日子过的惬意又舒适,河里养了鱼, 院子里种了好些花草果树,屋后还有大片的竹林, 春天了还能挖笋子吃,可一个“拆”字,就让一切都消失了。所以她对这样的院子是极有感情的,可不比那百十平方的公寓楼好多了?可惜这院子是部队的, 除非翟仲凌一辈子待在金陵军区不动弹, 否则她最后铁定是要和它说再见的, 她也就想着,等市场自由了,花钱买一两个房产, 还一定要是带院子的,这样住起来才舒服。
忙完了院子里的事,娉婷又去把客房和厨房也打扫干净了,这么一通干下来,午饭点也就到了。一个人没什么兴致做饭,厨房里的剩菜不少,可娉婷一向不爱吃隔夜的菜。她淘了些米,在锅里闷好米饭后,捡了两根青菜,切了一小块榨菜丝,做了一碗清汤,就这样一个人简单地解决了午饭。
饭后娉婷把该换洗的衣服和被单都拿出来洗了,被单昨晚有些弄脏了,虽然看不太出来,可是作为一个有些洁癖的人,要是不洗总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
翟仲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和战友们一起吃了饭,喝了不少酒。大家回忆着“峥嵘往事”,侃着大山,好像回到了之前一起在部队的日子。原本是挺不错的气氛,在提到牺牲的和退伍回乡的战友后,气氛也随之改变了。
“想想看,人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意思,活着是受罪,人没了还是受罪,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到最后……”
“哎,周根英,你打住,隔墙有耳,可不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周根英一向横横惯了,要不是靠着军功升上了营长,就凭他那张嘴,早就该被撸回家种地去了。
“我说什么啦?那军子,牺牲了,可家里孤儿寡母的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天河,受伤退伍,回去就只能种地,拖着条瘸了的腿,间老婆都讨不上。这是我们升职提干了才能坐在这里,还喝酒吃肉的,想想看其他人,他们一样拼命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周根英情绪激动,最后只能捂着脸叹了口气。
翟仲凌转动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面色沉静,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坐的属他军衔最高,当然他是有这个资本的。学历、军功他都不缺,只是家境比别人要好一些。有时候,一个好的家庭背景也不能让人得到什么优待,反而影响了其他人的看法。就像他,总有人会说,看,要不是他家里有背景,他怎么可能混得这么好,年纪轻轻就是个中校。所以很多话他不方便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选择沉默。
“你也别这样,谁的日子不难?要是出了事的是我们呢?人不能一直纠结在过去,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对那些牺牲的战友家属,他们每年都会定期打钱过去,因为各种原因退伍回家的,他们也是能帮则帮。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再多的谁又顾得了谁呢?
“行了,大家难得见一面,下次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不高兴的话题就不要说了,生活还是很有希望的,我们大家都要向前看不是吗?”最年长的战友相互调解着。
因为这最后的插曲,原本气氛不错的聚会也变得沉重起来,散场后,最年长的战友叫住了翟仲凌,对他说,“你也别放心上,那小子就那德行,喝了酒就容易闹事,你也别怪他砸了你的场。”
翟仲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性情中人,我不会计较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