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麻烦 竹西 3621 字 22天前

袁二姑娘,如今的陈大奶奶张了张嘴,有心想要挑刺,却发现她竟找不着什么能明显指责珊娘的话。

她那里瞪着眼的时候,袁长卿已经领着珊娘去介绍袁三姑娘了。

袁三姑娘袁咏竹是袁长卿三叔家的孤女。袁咏竹比袁长卿不过大了几个月而已,许是二人年纪相仿,感情自是比别的兄弟姐妹都要更深厚一些。

这位三姑娘自小便耿直跳脱,如今虽然已经嫁了人了,说话行事仍像未出嫁前那般不爱拐弯。袁老太太和袁四老爷为什么给袁长卿结下这样一门亲,外人不知究竟,到底瞒不住自家人,所以袁咏竹心里很是替袁长卿打抱不平了一回,她甚至曾写信劝袁长卿退了这门亲,偏他没听她的。袁长卿这里介绍了她,珊娘那里才刚叫了声“三姐姐”,她就不客气地扭头对袁长卿道:“我看她还像个孩子呢,别照顾不到你,还要你反过来照顾她吧!”

其实要说起来,这一年里,珊娘比之前长高了足有一掌有余,如今她跟袁长卿站在一处,已经能够及到他的下巴了。

袁长卿微一皱眉,看着他三姐姐道:“照顾家人原是我的本分。”

三姑娘一愣,看看袁长卿,又用心把珊娘上下一阵打量,不吱声了。

比起三姑娘袁咏竹来,四姑娘袁咏梅承了她祖母的衣钵,是个再刁滑不过的人了。这种场合,她自然不会叫自己惹上什么闲话,便只亲亲热热地拉着珊娘的手,连声叫着“大嫂子”,竟真跟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般——虽然其实论起来,她还要比珊娘大了半岁。

等轮到袁昶兴时,珊娘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她再想不到,那年他不仅叫马踩断了一条腿,脸上竟也落了一道疤。

偏破了相的袁昶兴似乎仍是不改风流本性,若不是袁长卿在一旁挡着,他就要学着他姐姐的模样往珊娘身上贴了。

袁长卿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一下,便把珊娘隔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他那双清冷的眼,便那么刻意地看向袁昶兴下巴上的那道疤。

袁昶兴一惊,闪着眼默默退开,略一低头后,再抬起头来时,他又是那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了。

认完了袁家人后,便是袁长卿的外家,方家人了。

如今忠肃伯方志带着他的三个儿子驻守北疆,在京城的只有袁长卿的大舅母刘氏,以及刘氏两个在书院读书的儿子方经方纬。

珊娘过来见礼时,刘氏很是热情地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又回头对袁长卿笑道:“照规矩,初二是要回娘家的,偏你媳妇的娘家不在京里,我看那天你干脆带着你媳妇来联胜桥吧。”又拍着珊娘的手道,“尽管把我家当作你家便好。”

认完了亲,众人聚在一处闲话说笑,等着酒宴开席时,珊娘便找着借口回了院子里更衣。

她这里才刚解了大红斗篷,那袁长卿便从外面进来了。命人退下后,他从后面抱住珊娘,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抱着她一阵沉默不语。

珊娘抬头看向他,他这才低语道:“辛苦你了。”说着,竟是不顾外面还守着丫鬟,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又道:“原说过,不会叫我身边的人麻烦到你的,偏……”

珊娘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贴在他的唇上,道:“再别这么说了,你我现在哪还能分得清你我。”

第117章 ·嫁妆

珊娘换好了衣裳,才刚要从屋里出去,忽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说笑声,紧接着,六安就进来禀报道:“四姑娘和本家的几位太太姑娘们过来了。”

珊娘一阵诧异,此时离开席已经没多久了,却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巴巴地赶过来。

说话间,六安打起帘子,四姑娘袁咏梅陪着几个本家的太太姑娘们进来了。那为首的,是一个约五旬左右的老妇;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年纪在三旬四旬左右的妇人。三个妇人后面还跟着三个年纪从十三四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女孩。

除了那几个孩子打扮得还像个出门做客的鲜亮模样外,三个妇人全都是衣着素雅,且头上也不见什么首饰。

才刚认过人,加上还有一点前世残留的记忆,珊娘自是识得,那为首的老妇是袁长卿一个隔房婶娘,另外两个妇人跟袁长卿同辈。这三人之所以如此打扮,却是因为她们都是寡妇。她们的亡夫当年和袁长卿的父亲祖父一同捐躯于漠洛河一役。

双方见礼毕,那婶子先是和珊娘客套了一番,也不好明说她们是受身份限制没能来观礼,只说是家里有事才没能来,又道:“可惜了前儿没能来。听人说,大郎媳妇从南方带过来一套新款的苏式家具?在哪里?今儿我们可得开开眼了。”

珊娘笑道:“这屋里有一些,还有些放在别的屋里了。”这是她嫁过来的头一天,她的嫁妆她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具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她回头叫了李妈妈过来,领着婶娘和几个嫂子姑娘们过去了。

珊娘相让着几位客人出了门,她走在最后,那袁咏梅也走在最后。

袁咏梅靠过来,挽住珊娘的手臂,对她笑道:“嫂子不要怪我,这都要开席了,偏不知道哪个多嘴,跟九婶娘说嫂子的嫁妆好,九婶娘就说非要来看看不可,我是被缠得没法子了,才来给嫂子添麻烦的。”

珊娘不由侧目看了袁咏梅一眼。若不是她前世就知道,这九婶娘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不定就真以为九婶娘像袁咏梅言下暗示的那样,这是来查她嫁妆的。

于是她微笑着“哦”了一声。

她这不咸不淡的一声“哦”,显然叫袁咏梅很是不满意。她状似无心地又抱怨道:“九婶娘也真是的,过嫁妆那天她不来看,偏这前面都要开席了,又巴巴地跑来给人添麻烦……”

若不是早知道九婶娘是寡妇身份,不定珊娘这会儿心里又得添了疙瘩了。

珊娘斜眼看看她,微一抿唇,眯缝着一双媚丝眼儿笑道:“看四妹妹说的,才刚九婶娘不是说了吗?她是有事走不开。再说了,不过是看一眼家具,怎么倒叫妹妹说得跟婶娘要查我嫁妆一样?”

她说这话时故意控制着音量,正好能叫走在她前面的那三个姑娘听到,却又叫再前面正在说着话的九婶娘等听不到。于是,三个姑娘中的一个忽地回头冲着珊娘笑了一下。

那袁咏梅则再想不到珊娘会这样当面把话说透,不由呆了一呆,忙装着痴憨,摇着珊娘的手臂道:“什么呀,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大嫂子误会了!”

她这里一着急,声音倒比珊娘的声音还要大了,便叫九婶娘几人听到了。九婶娘回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袁咏梅怕珊娘再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忙放开珊娘,跑到前面,揽着九婶娘的胳膊道:“婶娘你知道吗?人都说那‘玉绣’有价无市,偏嫂子竟一共陪嫁过来三幅‘玉绣’,最小的一幅都有三尺来宽,最大的一幅竟是一具一丈开外的大屏风……”

说起嫁妆,其实珊娘自己都没有全部查看过她的那些陪嫁——要知道,从订下婚期到他们完婚,前后不过才二十天的时间。除了春深苑里她惯用的东西,还有老爷太太特别交待的贵重之物外,嫁妆单上大多数的物件她都没有来得及一一过目。

于是在婚后的第三天,原该回门的珊娘才终于得出空来收拾她的嫁妆——虽说“三朝回门”,可珊娘的娘家远着呢,所以两家早已商量定,等来年早春二月时,再由袁长卿带着珊娘对月回门。

要说珊娘原是畏寒之人,如今嫁来北方,屋子里被地龙烧得热热的,感觉起来竟比娘家要舒适。因此她只穿着件薄薄的大红小袄,斜靠在那窗边的热炕上,一边拿手撑着额头,一边翻看着她的嫁妆册子。

袁长卿进屋时,看到的便是她这样一副慵懒模样。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册子,抬头笑道:“盘点你的家私呢?”

珊娘印象里,袁长卿可不是个爱跟人说笑的。因此她不禁诧异地一挑眉,看着他道:“你居然也会跟人开玩笑?”

袁长卿回头看看那门上挂着的门帘,见外面丫鬟小厮们全都很谨慎地没有跟进来,便笑眯着眼儿靠着珊娘坐了,又撑着胳膊向着她探过头去,俯在她的耳侧低声道:“我只跟你说笑。”

那气息喷在耳朵上的感觉,令珊娘心头一颤,顿时便红了脸。她伸手盖住他的脸,一边推开他,一边也飞快地看了一眼低垂的门帘,压低声音道:“说话就说话,靠过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袁长卿顺势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掌缘处轻咬了一口,“你身上有股香气,可好闻了。”

“是吗?”珊娘一边抽着手一边道:“应该没有吧,我不爱熏香的。”

袁长卿哪肯放开她,翻过她的手,咬着她的指节道:“有的,一股奶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