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浑身发冷,看着拿绳子吊住栩栩的明雁,耳中又是一声栩栩的悲鸣,她总算回神,握了握拳头,再松开,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明雁?……”
明雁没有理她,她又叫道:“明雁?……”
她试探着往前靠近,只见明雁迅速地甩开栩栩,将栩栩往她砸来,他则是拿起那绳子往自己的脖子勒去。陈昭的双眼早适应了这亮度,看得一清二楚,吓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一步冲过去,抓住他双手,大声道:“明雁!”
栩栩被扔在地上,叫了几声,缓慢地爬过来。
明雁的手劲大得很,绳子套着自己的脖子不放手,陈昭用尽全力都没法拉开他的手,慌乱之间,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充电宝,想要将明雁砸晕,却又下不了手,怕伤了他。这时栩栩跳了起来,将它的身子砸向明雁,明雁全身力气都使在双手上了,底盘不稳,趔趄了下,陈昭趁机把手伸到绳子与他的脖子间,隔开两者,并用劲扯开,把明雁往床上一推。
明雁又要来抢绳子,陈昭用力扔出去,反身压坐到明雁双腿上,朝栩栩道:“乖栩栩,快把那边药箱子叼来!”
栩栩还真听懂了,嘴里叼着药箱的肩带,拖过来,陈昭打开就拿出强镇定药,打算给明雁塞到嘴里的时候,她犹豫了下,可见明雁动作越来越大,她一狠心喂了进去,明雁小声叫着,挣扎着瞪着她,眼中还是流出了眼泪,陈昭特别不好受,却只能这样看着药效慢慢奏效。
等明雁睡着不动了,陈昭才走下床,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低头看明雁,睡前他哭了一通,眼睛红红的,脖子间一道红痕,陈昭眼睛也渐渐红起来。她一直以为明雁只是伤心过度脑袋不清楚而已,回去好好心理治疗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所以她虽然配了那么些药,却从未用过,那些均是给精神病患者用的激素药,她也从来不忍心给明雁用,在她看来,明雁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患者。
可此刻——
她回身收拾了下,将栩栩抱起来道:“乖,明雁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栩栩“呜——”了几声,蹭了蹭她的脸,陈昭放下它,双手捂脸深呼吸。觉是睡不着了,她帮栩栩检查了通,确认没问题后,开了盒牛奶给它喝。她走到卧室门边,捡起之前被自己扔出的绳子,发现是手机的数据线,可能是明思收拾东西忙乱间落下的。
她将数据线在手中绕了几圈,又几圈,松开再绕,绕了无数遍,不知是否要告诉明思。
回去就要参加奶奶的葬礼,姑姑也刚去世不久,这样的时刻,陈昭实在有些不忍心告诉他明雁真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了这样的事实。
她接受起来都这样难,更何况他?
明澜子的葬礼办得极其简易,她母亲的葬礼却不能够。
停灵三天,明思赶回家的时候,正是别人来祭奠的时刻,无数人送来了花圈,并一一鞠躬,再礼貌地与明渊或者明沧说几句节哀的话。明思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没管他人的视线,直接冲到最里边停着他奶奶遗体的地方,他跪到近前,伸手要去摸他奶奶的手,摸到的瞬间,他惊喜道:“奶奶的手还是热的!奶奶没有去世啊!”
明舅妈抹泪走过来,要扶他起来,劝道:“你奶奶是等你回来,你回来她就放心去了。”
明思哭着道:“可我回来了,奶奶手还是热的,奶奶没死呢!”
明舅妈本还在抹泪,一听这话也哭了起来:“这是在等明明啊!明明没回来,她舍不得走啊!”
明沧走过来,拉起他们两个:“妈已经去了!”
其实对于明家人而言,这个月实在是折磨,一下子家中去了两个,打击过大,明沧其实也压抑也痛苦,但他再不撑,还能靠谁?
明思哭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母亲在一边哭着劝。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劝慰声:“明校长,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明沧没料到宋晖会亲自过来,连忙回身道:“劳您亲自过来——”接着他看到了宋晖身后站着的宁休,外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宁休与自家外甥那点子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明沧都无法对宁休有好感,此刻见他微微低着头,跟在他父亲身后,居然没了往日的神采。
宋晖却当没看到他变了的神色似的,只是摆摆手道:“唉,你家与我本是旧识,这是我应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