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一位日本少女远渡重洋,只为与暗自钟情的中国男子再见一面,诉说衷肠。这份深情与勇气,让薛白简直无法不惊讶,内心也很是有所触动。
她慨叹着低声说:“我从小就认识陈重,他一直都很喜欢我。可是,我却一直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也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能令人迷恋的地方。谁知道,他去了日本学习一年,却有一个日本少女为他痴迷至此。真是出乎意料呢。”
“薛白,我告诉你两句话。第一,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第二,距离产生美。所以,最好的风景总是在去不了的远方;而最好的人也总是得不到的那一个。因为越是无法拥有,就越是觉得美好。而一直包围在我们身边的人与事,往往会被我们熟视无睹,并不会觉得有多珍贵。”
舒眉的话,让薛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良久、良久。
102|82.29. 独家发表
决定了离开南京前往上海后,烟波玉次日就通知天香楼那边自己打算不做了。 鸨母自然是舍不得这棵摇钱树,拼命想要说服她留下。
“玉儿,好好的你干吗突然想去上海呢?咱们秦淮河才是著名的江南佳丽地,你留在这里做,绝对比去上海做要强。更何况做生不如做熟,不是吗?”
“妈妈,我去上海只是想多见识一下十里洋场的气派。以前虽然也陪客人去过几回,但都是走马观花。现在是自由身了,就想抽空好好在上海逛上一阵子。”
烟波玉是秦淮名妓,她收了艳帜要去上海的事很快就在天香楼里传开了。惯常留连在楼里的一帮销金客们都对此叹息不已:“可惜,可惜,可惜秦淮的一朵名花要移去沪上了。”
这一天,吴仁义正好因为心情烦躁事事不顺也去了天香楼。要说这一夏一秋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事情也没有顺过,可是今天特别的烦躁不顺。
因为这天上午,有一个土制的香烟罐头手榴弹,隔窗扔进了吴仁义在金鑫烟土总行的办公室。虽然□□的威力不够大,加上他又及时钻进了办公室下避开了最主要的爆炸冲击波,并没有受伤,却也还是受惊不小。
惊魂稍定后,吴仁义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对着一群涌进来护驾的手下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天之内必须把俞家那两个小子找出来干掉。否则,这南京城我还能安心呆下去吗?”
吴仁义知道,俞家老二俞虎懂得如何制作土-制-手-榴-弹,所以这颗要命的东西一定出自俞氏兄弟之手。看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他气得一刻都不想多待。扭头在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去了天香楼,打算找一帮妓-女偎香倚玉散散心。
在天香楼里,吴仁义首先点名要召的人自然是烟波玉。听到老鸨说烟波玉决定不做了,打算近日前往上海“白相”时,他有些奇怪地一怔。
“什么?小玉儿要去逛上海滩?以前我带她去过两次上海,她都表示不太喜欢,又嫌人多又嫌车多,说是太过热闹吵得慌。现在怎么又想要去‘白相’了?”
“就是嘛,我也说上海滩就只是名气大,其实没什么意思了。哪有咱们六朝金粉的金陵古都有味道呀!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心血来潮地说走就要走,留都留不住。”
吴仁义忽然心里一动:“她是忽然提出要去上海的吗?”
“是啊,昨儿还好好的啥事都没有,今天一照面就无端端地跟我说她不做了,准备去上海。天知道她这是玩的哪一出。”
若有所思地捏紧了手中的银杯,吴仁义暗中寻思:烟霞和烟波玉曾经是交好的姐妹,彼此自然是无话不说。那晚烟霞来天香楼时,重张艳帜的烟波玉肯定也在楼里。如果她俩见了面,想来应该是谈了不少话吧?烟霞肯定会问她为什么明明已经嫁作吴家妾却又重回天香楼,而烟波玉也肯定会告诉她真相。两个女人在一起谈我这个坏男人,自然是什么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全倒出来……
一念至此,吴仁义自然不难猜出,烟波玉是那个间接的知情人。就是她从烟霞嘴里听到了一切,再转而告知俞氏兄弟,才会给他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怒气冲冲地用力砸出手里的银杯后,吴仁义霍然起身往外走。他打算去公寓堵住烟波玉,绝不能让这个“出卖”他的女人逃出南京城,逃离他的手心。
吴仁义来到烟波玉的公寓时,她刚刚收拾好了一箱行李准备带去上海。吴才已经为她买到了明天的火车票,亲自送上门来,站在客厅里面对面地向她交代。
“明天上午的火车,我会租辆车来接你。把需要的东西都带上,不要嫌多嫌重,我会帮你拎。到了上海后,江澈也会安排人接站对吧?”
“对。他今天就会拍电报,请新安帮的堂口帮忙照应我。让他们先帮我找一家合适的饭店住下,再帮我物色一套合适的公寓租住下来。”
“很好,他办事很细致,是个可靠的人。”
两个人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没有上锁的公寓大门突然被人一把用力推了开来。烟波玉与吴才双双一惊地回头望去,当发现是吴仁义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进了屋时,他们俩都惊骇得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