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颗糖
森森匆匆离开教室。
她脑子乱糟糟的,心也慌,控制不住地开始手抖。陆辰昱好像跟她说了话,她没法静下心来听,恍恍惚惚跑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摸出手机给森茉丽打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依然是繁忙嘈杂的后厨,利刃剁在砧板上,砰砰作响。森茉丽进了杂物间,语气关切:“怎么这个点打过来了?”
“妈。”森森喊,鼻子酸酸的,“你在忙吗?”
森茉丽没回答,有人进杂物间拿东西,不知说了什么,她回答:“我闺女。”接着打电话,“你是不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没有。”森森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就是……考试,我听同学说,我们的月考好像是十四校联考。”
“那挺好,考完一排名,你就知道自己在市里是什么水平了。”森茉丽顿了一下,疑惑,“你紧张?”
“有一点。”森森说,“一中和三中跟我们同时考呢。”
“你平时要是下了苦功学习,考试的时候就不会紧张。”森茉丽责备她,“考试在什么时候啊?你现在就开始紧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学习上!”
她厉声训斥,森森诺诺听着,直到刺耳的铃声传来,森茉丽说:“……要是学习退步,你就别想周末了,给我上补习班去!赶紧回去上课!”
“……我知道了。”森森说,“妈妈再见。”
结结实实听了一顿训,她心里反而安定了些。回到教室,她看见陆辰昱坐到最后一排去了,正趴桌上睡觉。下午是历史课,赵照悄咪咪带着手机坐到陆辰昱身边,还在微信上跟韩霖杰发语音消息,兴奋又得意地说:“老韩,我跟陆哥占了你的座位。”
森森坐下,林芊蔚转过来,眨巴着眼睛问:“你刚怎么了?”
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陆辰昱抱住,太刺激了吧。
“没事……”森森的脸色还没恢复,显得比平时白了好几个色,“就是有点低血糖。”
“你没吃饭啊?”林芊蔚很诧异。
“嗯……”森森压低声音,“减肥。”
她晕晕乎乎的,还出现心慌手抖的症状,确实像低血糖。林芊蔚心想我晚上还吃宵夜呢,她这么瘦居然减肥,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一会儿,老师来上课了,一脸沉痛地开始讲晚清历史。
赵照一点都不想听,发现陆辰昱动了下,半张侧脸从胳膊里漏出来,眯缝着眼睛打量老师的板书。老师问:“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赵照抱着手机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陆哥,老韩喊我玩游戏,来一局吗?”
森森跟着几个稀稀拉拉的声音回答老师的问题,后面的人突然出声,被打断了一下。
陆辰昱投来冷淡的视线:“闭嘴。”
赵照很受伤,默默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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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森森不想去食堂吃饭,把林芊蔚送的奶茶泡了带回宿舍。她跟老师请了假,晚上待在宿舍做题。苏绮夏只上了一节晚自习就回来了,边看视频边学舞蹈动作,动静很大,连隔壁都能听清。
高雨欣回来看到她,肺都要气炸,偏偏苏绮夏还不自觉,来回在她们面前蹦跶。高雨欣拿东西的时候跟她撞了一下,大喊:“你踩到我脚了!”
“你自己撞上来的,怪我?”苏绮夏反驳。
“要不是你在这里妨碍别人,我会跟你撞上?”高雨欣冷着脸说,“宿舍是公共区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每天在这里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宿舍不是我一个人的,但别人对我没意见啊。”苏绮夏翻了个白眼。
“信不信我去找宿管委反映?”高雨欣瞪她。
“你去啊,有本事就去。”苏绮夏一点都无所谓,语气凉凉,“今天跟吃了炸药桶似的,以为我会怕?是不是因为你们家姜华生死不明,你有火没处撒,就找我出气呢?”
高雨欣双目几欲喷火,冷冷地说:“凭你也配提他的名字?你去镜子前照照,你学你家正主跳的那个叫舞吗?广播体操都比这好看!迟早糊穿地心的团,还好意思跟人家演技派相提并论!”
“高雨欣,你找死啊!”苏绮夏也来火了,指着她鼻子说,“你今天要跟我吵是不?别怪我不客气!”
“别吵了。”森森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打断两个人说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请你们小声一点。”她没心思看她们两个吵架,拿了衣服躲进卫生间准备洗澡,关上门,外面两个人根本没理会她,吵架继续升级,从私人矛盾发展到互相攻击各自爱豆,黑料一条条的往外冒,精彩纷呈。
“天天吹演技吹你妈呢!抛妻弃子的渣男,人品这么烂还被你们当宝贝,恶心死我了。”
“你有事吗?辟谣了多少次那是精神失常的疯女人碰瓷,别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说!你的爱豆整过多少次容,你双眼皮割得这么失败,是问你家爱豆要的医生?”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森森一点都不想听,用力捂住耳朵,奈何女生发起飙来声音穿透力堪比炸/弹,能把一堵墙轰烂。她呆呆地在马桶上,低头一看,大姨妈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儿哪儿都不顺。
在卫生间待了半个小时,外面两个人终于吵累了,去找宿管委投诉。森森洗完澡出来,正好撞见高雨欣进门,对方白了她一眼,坐下来啪啪啪掉眼泪,呜咽着说:“你们没有良心……姜华还不知道能不能脱离危险呢……”
森森一声不吭爬上床,躺下以后闭上眼睛,试图把这个名字赶出脑海。一天了,姜华这两个字就像病毒一样盘踞在她脑海,不断蚕食她的记忆和情绪,她不想知道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那些东西却硬要往她面前凑。
车祸,怎么不干脆死了呢?还抢救什么,不值得,他不值得医生费力。
一家三口都车祸了,真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最好手拉手上天堂。
……
…………
森森咬着被子,眼眶不自觉溢出泪水,她告诫自己不要变成这般恶毒的人,但她就是忍不住在心里诅咒,诅咒那个抛弃了她和森茉丽的男人。
从帝都流落到明城,森茉丽那双细腻的手长满茧子,她每天忍受妈妈那个暴躁的脾气……全是因为他,为了所谓的形象,为了所谓的前程,把十九岁就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赶走了。
草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还要形象和前程?
森茉丽年轻的时候没长脑子,追着一个根本不红的小演员满世界跑,后来外公外婆知道了她的事,嫌丢人,直接和她断绝关系,外孙女也不要了,在他们看来,那个孩子就是耻辱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