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何才能让八哥他们死心?如今不能借康熙的势,自己又无法力压八哥,八哥凭什么收手?
*
雍亲王府,后花园,南院小屋。
胤禛与邬思道二人一站一坐,皆是沉思不语。
伫立在窗前,望着满园的春色,胤禛却是微皱着眉头,畅春园封锁了消息,康熙的病情显然已到了不可预知的地步,但康熙短暂的清醒后却不立储,而是更换了九门提督人选,这就显得很是诡异了,难道康熙病危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他也得跳,结局还能坏到哪里去?无非是圈禁而已,比起远征欧洲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得不说,康熙的手段确实是高,仅仅换了个九门提督,整个京城的局势就为之一变,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老八与老十四的联盟,只是康熙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胤禛便见邬思道正在沏茶,心知他已经想好了,便折回桌边坐下,道:“邬先生,是否觉得这象个陷阱?”
邬思道端起茶杯呷了几口,才道:“四爷,陷阱的可能很小,皇上最为重名,六旬大寿的万寿庆典普天同庆,可谓是旷世之庆典,这是要载入史册的,皇上岂会以此为代价设局?况且,皇上饮酒过量,亦有不少人目睹,而中风亦是年老者易患之病症,饮酒过量引发中风,并不鲜见,因此,皇上中风昏迷,应该不假。
皇上于短暂清醒之后,更换九门提督,不论是仓促为之,还是深思熟虑,就不需要四爷耗费心神去琢磨了,因为对四爷而言,局势越乱越好,局势越乱,四爷才有乱中取胜的机会。”
胤禛点了点头道:“邬先生所言甚是,局面越乱对我们越有利,但若皇上无恙,局面再乱,又有何益?”
“不管皇上有恙无恙,只要畅春园封锁消息,对四爷而言,皆是机会。”邬思道沉稳的说道;“四爷行事,又非明刀明枪,何须顾忌太多?先花大力气将水搅浑了再说,唯有京城大乱,四爷方才有机会,否则,半分机会也没有。”
胤禛诧异的望了一眼邬思道,不解的问道:“皇上无恙,即便将水搅浑了,又有何益?”
“四爷没看明白?”邬思道微微一笑道:“不论皇上是属意十四爷还是属意八爷,总之,皇上目前没有属意四爷的意思,皇上不过昏迷几日,京城就乱成一团,皇上对十四爷和八爷是何印象?会不会怀疑他们的能力?会不会推迟立储的时间?所以说,即便是皇上无恙,四爷只要能将京城搅乱,也算是小胜一场。”
小胜什么?一旦去了欧洲,何年何月才能回京,即便推迟立储,又与我何干?不过,胤禛马上就反应过来,如果康熙真是对老十四和老八不满,自己大可以摔断只手脚,不就能够如愿留在京城了?届时,将‘粘杆处’打发得远远的,看老十四怎么抓我把柄?
搅浑水,怎么搅,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粘杆处’的人马大多都已经南下了,短时间,到哪里去召集人手?
邬思道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四爷可是觉的人手不足?”
“邬先生有办法?”胤禛狐疑的问道。
“这事不急。”邬思道呷了口茶才道:“鄂伦岱新任九门提督亦需要时间整合手下人马,京城还能平静几日,四爷可以从容召集人手,暂且让鄂伦岱集中精力整合属下人马,以便八党提早公开争储。”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是该让老八他们尽快出手,他方好暗中行动,略微沉吟,他又颇为担忧的问道:“皇上如果很快就清醒过来,又该如何?”。
邬思道自失的一笑道:“还能如何,只能算是白忙活一场。”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众皇子阿哥们忙着商议应对之策,一众皇族宗亲、王公勋贵、文武大臣们也没闲着,或是在家闭门枯坐,搜索枯肠以确定该如何站队,或是三五好友坐而论道,分析哪个皇子的赢面更大,又或是一党中人聚而高谈,细论得失。
虽然只是调换了一个九门提督人选,但赢面最大,呼声最高的十四爷十四党却是倍受冲击,康熙的不信任,八爷党的脱离,让十四党实力大减,十四爷的威信亦被削弱不少。
人人都预料到八爷党必将卷土重来,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八阿哥胤禩绝对不可能坐失良机,八阿哥与十四阿哥,谁能最后胜出,谁也难以预料。
一时间,廉郡王府、恂亲王府都是门庭若市,前来打探消息的大臣们络绎不绝,就连李光地、张鹏翮、萧永藻、马齐、王掞、、温达等上书房大臣府邸亦是来客不断,纷纷前来打探康熙病情,探听八党、十四党虚实。
够不上份量的官员则直接去自己的上司好友处打探消息,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锣声不断,肃静回避的喝声此起彼伏。
这种异常的情形自然马上就引起了京城百姓的恐慌和猜疑,纷纷四出打探消息,康熙中风昏迷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散播开来,京城的百姓就算不是都见多识广,那也是耳熏目染,最基本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那是谁都明白的,一旦康熙驾崩,新君登极,又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准。
康熙在位这几十年,至少大家还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个安稳日子,因此,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京城是家家上香,户户拜佛,自发的为康熙祈福,京城内外的寺庙、道观亦是人满为患,一众僧人也将万寿经换成了《金刚经》、《地藏经》、《波若波罗蜜多心经》等祈福消灾的经文。
紫禁城后宫,上至皇太后,下至答应、常在,也都自发的斋戒,并在佛堂为康熙颂经祈福,这倒不是应景,纯粹是出于真心,康熙若是驾崩,她们就是进冷宫的下场。
*
整个京城,最意得自满,踌躇满志的该是鄂伦岱与八阿哥胤禩,而最郁闷的则该是隆科多了,这九门提督还没做的二年,便被无缘无故的给革掉了,若说不郁闷,那是自欺欺人。
隆科多自然清楚自个是八党与十四党党争的牺牲品,因此,听闻消息后,他稍稍琢磨了阵,便赶往恂亲王府,他心里很明白,若是下东山再起,除了十四爷,没人能够帮他。
在恂亲王府递了名帖,隆科多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十四爷会不会见他?要等多长时间?见了面又该如何说话?诉苦,那是万万不能的,求职,如今也早了点,他猛然想起了胤祯吩咐监视四阿哥的事情,对,就以汇报这事为由。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进去禀报的知客飞快的跑了出来,不及行礼便道:“隆大人,恂亲王亲自出来迎您了,这份殊容,您老可是头一位。”
十四爷亲自出来迎接自己?隆科多顿觉心头一热,官场上都是人走茶凉,想不到十四爷竟然如此重情义,当初投向他,倒也不算走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