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考虑到远洋航行时间长,在欧洲逗留的时间更是无法确定,所以使节团成员清一色都是二十出头至三十只上下的年轻人,这也是胤祯极力倡导的结果,毕竟年轻人身体好,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也更具有爱国激情。
年轻人没几个能坐得住,更何况是到了早就声名远播的上海,下塌之后,一众年轻人便呼朋唤友四处游玩闲逛,上海虽然繁华,但治安很好,想到要在海上航行半年之久,胤禛对他们亦未严加管束,不想,才放纵了两天,便惹出了事端。
这些使节团的年轻人个个都未经历过远洋航行,自然是要到港口的酒楼茶肆找水手、船员多方打听远洋航行的情况,有的甚至跟西洋来的传教士探问,结果打探来的消息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不少水手、船员以及西洋传教士都说远洋航行风险很大,极容易引发怪病,先腹泻、呕吐,有气无力,关节疼痛,肌肉变软,而后牙肉出血,牙齿松动,牙肉腐烂,连咀嚼也变得极端痛苦,直到无法进行,最后口流血水,出气困难而死去,并说每年都有大量的跑远洋航行的船员水手死于此病。
有道是众口烁金,这些个水手船员口径出奇一致的描述,自然就引起了使节团成员的高度注意,这些个使节团的成员大都是从各部院挑选出来的,不仅年轻,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士子出身,又俱是低等级的官吏,哪有不怕死的,消息一传开,立时就人心惶惶。
有四个胆大的立刻就上书请辞,宁愿不要功名,也不愿意死在海外,谁也没料到雍亲王不仅不理睬,反而一大早就派谴亲兵将顾园戒严了,准进不准出!
这一下,是彻底引发了众人的恐慌,顾园里登时就乱做一团,纷纷聚集在一起商议,如何才能免去远征欧洲的这份苦差,有吵闹着要集体请辞,有装病的,甚至还有两个胆大的建议自残以避祸。
不过,也总有清醒的,翰林院庶吉士李显光就是其中一个,见着一大群人上窜下跳,义愤填膺的模样,他不由暗暗好笑,他也不愿意多事,只将平日里谈得来的几个好友拉到下塌的小院,神情肃然的告诫道:“此事不能掺合,咱们喝酒聊天,谈谈各地趣闻。”
五经博士唐士然却甚是好奇,讶然问道:“李兄难道不怕出海染上怪病?”
“怕,怎得不怕?不过如此胡闹更可怕!”李显光笑道:“远征欧洲,战舰上百,兵力数万,岂容儿戏?请辞?无异于拿自家小命开玩笑。”
“有如此严重?”
李显光沉声道:“天下太平不过数十年,已是武备松弛,你们又都是文人,未经军伍,不知军规之森严,这也难怪,不过,十四爷整治京城治安,你们总听说过吧?轻飘飘一句话,十几颗脑袋就挂了起来,管你是汉人是满人还是蒙古人。
咱们现在身在何处?海军啊!各位,我们是远征欧洲之海军随军使节团,不是在京城的各部院,在这里,别说是我们这些个微末官吏,二、三品大员,都可以不经请旨就‘喀嚓“的。”边说,他还边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屋中几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一人不服气的道:“法不责众,十四爷难道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就咱们这点子人,也能叫‘众’?”李显光不屑的道:“十四爷在上海整治江海关,你听说没有?原有官吏一色的裁换掉,另招寒门子弟。江南人文璀璨之地,最不缺的便是人才,杀掉百十个,立地就能招揽士子补充,海军中,白身提拔三品参将的都不乏其人,提拔几个七、八品的小官算什么?你们还真是不了解海军。”
几个人听的都是面面相觑,半晌,唐士然才道:“李兄,这出海是死,不出海也是死,难道没其他的法子?”
“谁说出海就一定会死?”李显光侃侃而道:“既然是众口一词,那怪病定然是有的,不过却不可能有那么夸张,十四爷是什么人?海军能有今天这规模,费了多少银钱和精力,他岂会置二万海军于死地?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人在慌乱惊恐的时候,没几人能静下心来思考,使节团大多数人此时聚集在一起,可谓是群情汹汹,无知的怪病,几经渲染,已到了闻之色变的地步,不过,对于警戒森严的园门,他们却是没胆子冲击,毕竟都是读书人,商量了半晌也没能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法子出来,一众人干脆开始绝食抗议。
胤祯、胤禛、施世骠三人率着一队亲卫赶到顾园时,已是午后,闻报园内众人绝食抗议,三人不仅都是一笑,胤祯轻叹道:“果然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