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人人人谈及宣亲王府时无不指点他们的有违纲常,但同时他们心底又无不在羡慕宣亲王府的随心所欲,不过是在礼教面前,他们无人敢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口罢了。
孟江南今日打算去看望二姐孟兰茜。
孟兰茜在宣亲王府将养了月余时间,身子已经恢复了七八,于前几日搬出了宣亲王府,住到了在京城东北处的嘉阳胡同赁来的一座一进小宅。
宅子是向漠北差下人寻的,他本意是为孟兰茜就在宣亲王府附近置办一座二进宅子,然而孟兰茜无论如何都不肯受,道是自己受宣亲王府的恩惠已然太多,若是再受,自己今生怕是再难还恩,向漠北只好作罢。
孟江南原本想留她在宣亲王府多住些日子,但是孟兰茜的脾性她知晓,便未有劝她,而是忙着为她置办家什细软,这些事她便不再拒绝孟江南的好意,而是坦然接受了。
嘉阳胡同离宣亲王府不算远,只要孟江南想见孟兰茜,随时都能过去,这是向漠北为她们姐妹二人考虑的,宅子一进也足够孟兰茜一人使用了,至于租赁宅子所花费的银两,则是孟兰茜先同孟江南借的,白纸黑字的借条明明白白的写好,由孟江南收着。
这些,不过是孟兰茜不想欠他们的太多罢了。
孟江南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吃住不习惯,昨夜便已打算好了今日到市肆上去买些食材,然后到嘉阳胡同去看望孟兰茜,同她一块儿做饭吃。
然当她正跨出王府大门时,一辆陌生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前,一名小丫鬟从马车上跳下,紧着将一名妙龄女子从马车上搀了下来。
亭亭玉立昳丽娇艳,竟是苏晚宁。
孟江南诧异,苏晚宁也未想到自己才下马车便见到了孟江南,不由也是怔了一怔。
随即她们则是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唤了对方一声。
“晚宁。”
“孟姐姐!”
“孟姐姐这是准备出门去?”苏晚宁面露抱歉之色,“可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什么急事,我明日再去也不迟的。”孟江南虽然厌恶苏铭夫妇,可对于无辜的苏晚宁她却是打心眼里喜欢着,与她的身世无关,她喜欢的是她的真诚,“晚宁可是来找我的?”
“嗯!”苏晚宁笑着点点头,尔后又有些难过道,“总是等不着孟姐姐到苏府去找我,心想可是当日招待不周惹得孟姐姐心生不快了?我便向爹爹询问了向公子的住址,今日特意前来同孟姐姐赔不是。”
“我没有生气,晚宁你别多想。”孟江南最见不得的便是自己喜爱之人难过,她不由有些着急,“我也不是不想去找你,我只是——”
“嗯?小鱼的朋友?”孟江南正着急解释时,宣亲王穿着一身布衣自门内走出来,宣亲王妃走在他身侧,做一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打扮,显然是要出门去。
见着苏晚宁,宣亲王一脸好奇地问。
宣亲王妃在他手臂上轻轻掐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在孩子的朋友面前也这般孩子心性,宣亲王则是被她掐得露出一脸的委屈巴巴。
“傻孩子,有朋友来找你也别光顾着在门外高兴,将客人请进府里去呀。”宣亲王妃不去理会一脸委屈的宣亲王,笑着对孟江南道。
孟江南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待客之道,连忙对苏晚宁道:“晚宁随我到府里坐下说话?”
“我与阿昭出门一趟,你们自个儿玩得开心。”宣亲王妃说着,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伸出手便拉住了宣亲王的手,冲她们笑道,“去吧。”
孟江南笑着点头,不由也道:“爹娘也玩得开心呀。”
爹娘穿成这副模样出门,定是爹又嚷嚷着想吃市肆上的什么美味了非要娘跟他一块儿去。
宣亲王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似的开心地点点头,回握着宣亲王妃的手,一边走一边对她道:“皎皎,我要吃城西市肆王麻子家的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放桂花蜜酿的那种。”
“我还想吃油炸团子,滚着芝麻最甜最甜的那种。”
“知道啦知道啦。”宣亲王妃宠溺道。
“我要坐牛车去!”宣亲王又道。
“现在不就是带着你去坐牛车呢吗?”宣亲王妃声音温柔,未有丁点不耐烦。
宣亲王当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得两眼亮晶晶的,道:“皎皎最好了!”
宣亲王妃并不羞,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嗔他道:“不许胡闹,这可是在外边。”
“我瞧过了的,没人瞧见,小鱼他们嗯……不算。”
“贫嘴。”宣亲王妃笑得既无奈又宠溺,哪怕再如何不合礼数,她也未有想过将宣亲王的手松开。
她疼爱一个人,只要他开心,她可以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对于如胶似漆的宣亲王夫妇这般亲昵状,宣亲王府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此刻唯有苏晚宁一人目瞪口呆。
哪怕她已经知晓他们便是宣亲王与王妃,她却震惊得忘了给他们福身行礼。
她虽听过不少有关宣亲王有违纲常的叛逆传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与其王妃。
她觉得和传闻里的他们并不一样。
虽然宣亲王有些孩子气,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里全都是彼此的影子,分明就是疼极了彼此的一对与众不同的可爱夫妻呀!
如他们这般的夫妻情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她也着实羡慕呢。
多好的一对夫妻,不是么?
待到雪香轩坐下,小秋沏好了茶水端上来,孟江南这才问苏晚宁道:“晚宁来找我可是有事要告诉我?”
没有为何,仅是孟江南自己的直觉。
“昨日宫中花宴我也前去参加了,本以为会遇到孟姐姐的,不想被告知孟姐姐身有不适先行离开了。”苏晚宁捧着小秋地上的茶盏,微微抿着嘴,羞涩地笑了,轻声道,“孟姐姐,我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