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漠北买了两碗杏酪与一份软香糕。
项云珠自小除了糖葫芦之外,不大喜爱吃甜食,如蜜饯那般容易腻口的吃食她便不喜爱,如软香糕这般绵软的甜点她亦是不喜,因而向漠北只捎了一份。
杏酪他则是让店家每碗都多盛了些,将碗勺的钱一并结算给店家。
想到孟江南尝过这杏酪与软香糕后眸中揉着月色星光抿嘴朝他笑的模样,向漠北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嘴角。
他的小鱼喜爱吃甜食,还如一个小姑娘一般。
马车路过一家蜜饯铺子,向漠北又让向寻将马车停了下来,亲自到铺子里挑选了些新鲜的蜜饯。
这回他不再用油纸裹着蜜饯,而是在铺子里挑选了一个阔口小瓷罐,瓷罐上绘着一只正玩毛团的小狸奴,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向漠北觉得像他的小鱼。
他盯着店家将瓷罐清洗干净,自己将挑选好的新鲜蜜饯放到瓷罐里。
京城的蜜饯种类比静江府的要多上许多,单就这金丝蜜枣便是静江府所没有的。
小鱼想必会喜爱。
向漠北捧着那小罐蜜饯离开铺子时,掌柜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角。
这位身子单薄孱弱的客官英俊非凡不假,可他通身一股子冰寒意,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他连多瞧他一眼都不敢,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看他那样儿,那罐子蜜饯定是给家中小娘子带的。
也不知怎样的小娘子才吃得消这么冷漠的大官人?
马车继续往安福胡同去。
离向漠北与孟江南说好前去接她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他并不着急,因而向寻缓缓驾马,让他在马车里好做小憩。
马车到得安福胡同时时辰距他们说好的时辰还有两刻钟有余,尚早,然而驾辕上的向寻远远便瞧见了站在苏府大门外的孟江南与项云珠,他怔了一怔,赶紧提快了马车的速度。
向漠北是算好了时辰的,他与孟江南说好的时辰他只会早到绝不会晚到,绝不会让她们站在寒风中等他,这一点向寻是全然信得过自家主子的,只是不想他们已经提早过来,她们竟已在门外了。
向漠北是个敏感之人,向寻不过才将马车提速,正于车中假寐的他便睁开了眼,抬起手来撩开了车帘。
兴许是他们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他才撩开车帘,苏府门前的孟江南便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安福胡同是条长胡同,加上夜幕正至,灯火未掌,天地间堆积着昏暗,瞧着任何事物都会有些朦胧,然而孟江南却只一眼便瞧见了尚未靠近来的马车上的向漠北。
在远远瞧见向漠北那在夜色里朦朦胧胧不甚真切的身影时,孟江南只觉喉间一哽,险些落出泪来。
然而她却是用力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所有酸涩悉数眨了回去。
只见朝她而来的马车愈行愈快。
在马车靠近之前,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吐气时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力保冷静,面色如常。
马车将将在苏府前停下,向漠北便从马车上下来。
向寻心知他着急,担心他太着急而致踩空摔倒,连忙在旁扶住他。
“小哥你来啦!”项云珠从向寻手里搀过向漠北的胳膊,不待他询问,便先与他道,“苏夫人身有不适,家宴提前结束了,我与小嫂嫂也不便久留,寻思着还是出来等小哥好了,说不定小哥你提前来了呢?果然小哥你便来了!“向漠北微微颔首,并未就苏家的事情多问,只问道:“可等久了?”
“不到一刻钟,不久。”项云珠道。
“外边寒,快到马车里暖和暖和。”向漠北温和道。
项云珠率先钻进了马车,将孟江南留给了向漠北。
小哥既已来了,还是由小哥来照顾小嫂嫂的好,她就不多掺和了。
“嘉安。”孟江南看着眉眼间总有一抹淡漠的向漠北,此刻只觉这是这世间的最最温柔色。
“与苏小姐相处得可还好?”向漠北询问。
孟江南点点头,声音细软:“很好的。”
她嘴角含笑,模样乖巧,看起来与前边入苏府前并无差异,然而向漠北才来到她面前,便从她的眉眼间感觉得到她心中有事。
只是她既装作无事一般,他便也当成自己甚么也未有察觉,只又道:“我捎带了两份甜食,小鱼当会喜爱。”
他话音才落,方上得马车去的项云珠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着冲孟江南道:“小哥也捎了我的一份,小嫂嫂快上来同我一起吃呀!”
向寻站在马车另一侧,将车帘撩得更高了些。
“回家了。”向漠北站在孟江南身侧,隔着她身上的斗篷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我来接小鱼回家了。”
正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寻常无异的孟江南听着向漠北这句明明声音淡漠实则温柔得无以复加的话,那被他轻握在手中的手猛地颤了一颤。
她只是微微点头,未有应上一声,更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只是扶上车壁登上了马车,坐在项云珠身旁。
她怕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眸后她所有的伪装都将溃不成军。
嘉安就要参加春闱,她不能教他为她费心,不能因为她而影响了嘉安的心情。
孟江南才在马车里坐下,项云珠便将盛在碗里的杏酪递给她,一边笑道:“小哥准是料到小嫂嫂在宴席上吃不好,特意给小嫂嫂准备着的,小哥可真贴心!”
孟江南端着碗,虽然觉得有些赧,但与项云珠相处了将近一年之久,她早已习惯了她的言语,不再如初时那般羞赧得抬不起头来,她此时只是抿嘴羞涩地笑了笑,道:“嘉安也有给小满带了的。”
“给我的绝对是小哥顺便捎上的。”项云珠哼哼声,“绝对是担心我说他偏心,才给我带的,小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在孟江南身旁坐下的向漠北面不改色,不置一言,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