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珠乐呵得就要笑出声,孟江南扯了扯她的衣袖,同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
向云珠眨巴眨巴眼,盯着不远处的向寻和小秋瞧。
只见小秋看着向寻递到她面前来的那串糖葫芦,两眼通红,似要哭,却又不敢哭,向寻则是急得直挠头。
这会儿轮到向云珠一脸震惊:向寻那块憨木头居然也会心疼小姑娘!
向寻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不喜吃甜口,对这只会粘牙的糖葫芦更是没有甚么喜好,正好瞧见小秋,就顺手给了她而已,不想又是让自己不知所措了。
小秋自小到大从未能吃过糖葫芦,她总是远远瞧着别人手上拿着而已,自己有机会拿着糖葫芦,这是头一回。
这如何能不令她高兴?心里暖洋洋的,高兴得想哭。
可她不敢接,而是转头来看不远处地孟江南。
孟江南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小秋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向寻手里接过糖葫芦,紧着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感激不已道:“谢谢向大哥。”
向寻红着耳挠着头快步走往了跨院。
小秋朝他的背影躬了躬身,尔后转过身来朝不远处的孟江南也深深地躬下身,瞧见孟江南又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将糖葫芦凑到嘴边,轻轻地舔了一口。
很甜,甜到心底,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般甜的东西。
这些,都是向夫人的恩德,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这个宅子里的人也全都是好人!
真好,小秋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张嘴咬了一口,同时用力吸了吸鼻子,真好!
然而孟江南与向云珠俱以怀疑的眼神看楼明澈:先生(楼贪吃)当真没往那糖葫芦上喷唾沫?
楼明澈险些被她俩气死。
孟江南低下头抿嘴笑,咬了一口糖葫芦。
唔,很甜。
楼明澈嫌弃地瞪了她们一眼后就着身后游廊下的排凳坐下身,忽问道:“昨个儿可是有自桂江府来的人来找过向嘉安那小子?”
向云珠本是在笑,乍听楼明澈如是一问,顿时便敛了面上的笑,神色亦变得严肃起来。
孟江南怔了一怔,将嘴里的半颗糖葫芦嚼碎了咽进了肚里。
只见楼明澈朝对面的一溜儿排凳抬了抬下巴,一边冲孟江南道:“杵着干什么,去坐下,小丫头你也坐下。”
事与向漠北有关,向云珠不敢胡闹也不敢玩笑,听话地与孟江南一道在楼明澈对面坐了下来。
待得孟江南坐下,楼明澈前言不搭后语地又问:“向嘉安那小子是如何愿意给阿睿当老师的?”
要知道那小子去岳家村村塾做个临时夫子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甚是岳家村民跪下来求他他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虽不知他究竟出于何原因参加了这静江府的童试,但这些年他的的确确是不闻不看与科举相关的一切事与物,宣亲王府上下数十口人连话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两句,更莫说敢在他面前提到与科举相关的话。
但而今,他却是自愿为阿睿当老师,这在此前是绝不可能有的事情。
这么些年来嘉安小子唯一还听得入耳的话便是他这个做先生的说的话,可就连他都不敢随意在他面前提及这些以免刺激到他,不想他如今竟是自己来触碰这些他曾经排斥的一切。
这是好事,顶好之事。
他终于肯从他砌在心底的那一道高墙里边走出来了,哪怕只是一步。
可有了这第一步,才有可能有往后的第二步、第三步,否则一切都是虚言。
而想要他走出这一步,他身旁的所有人这么些年都无一人做到,如今却是让一个对他的曾经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做到了。
又或许正是因为她的一无所知,向嘉安那小子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我也不知……”孟江南听得楼明澈的问话,颇为为难地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就像平日里那般与嘉安说了些话,他就答应了,不过起初他是不答应的。”
说到这儿,孟江南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摆手,急道:“我没有逼迫嘉安的!真的,我没有。”
楼明澈顿时被孟江南的反应给逗笑了,险些将嘴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芦给喷了出来。
真的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也难怪嘉安小子会喜欢,她这心里啊,想的装的都是嘉安小子一个。
这事儿若是逼迫嘉安小子有用的话,他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哪儿还用像现在这般操心。
向云珠也深知这么个理儿,不由笑着安抚孟江南道:“小嫂嫂你别着急啊,我们都没有这么想过,就我小哥那谁人的话都不会听的倔性子,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受人逼迫的。”
孟江南这才舒了一口气,又想了好一会儿,仍旧想不出原因,她有自知之明,向漠北固然喜欢她,但她从不觉得她的三言两语就能治愈他心底那般深的伤口。
孟江南看楼明澈垂眸大口咬糖葫芦、似在沉思的模样,着实无法为他解惑,倒是她想请他与向云珠为她解惑,她紧了紧手里的那串糖葫芦,轻声问道:“楼先生,小满,你们可否告诉我……怀曦是个怎样的人?”
向云珠的眸子倏地一缩。
楼明澈那正将手中最后一串糖葫芦咬到一半的动作也蓦地顿住。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孟江南。
向云珠反应大得一把抓上了孟江南的胳膊,睁大了眼盯着她,难以置信地反问:“小嫂嫂,我小哥他、他同你说的怀曦哥哥?”
楼明澈没有说话,但看他面上神色,显然心中也是这般疑问。
孟江南轻抿着唇,点了点头。
若是可以,她希望嘉安心中无伤,如此她便不需要打听怀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