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向漠北愈瞧愈想就愈有些不高兴。

他这一回是提醒到了点上,孟江南终是明白他指的疰夏绳,但是,“不是的嘉安,我没忘的,疰夏绳都是小孩子才戴的,所以我才没有给你编的。”

孟江南说的是事实,然而却听向漠北道:“小满也有。”

孟江南噎住。

她确实是给小满编了疰夏绳,且还是好几条,但那是小满好奇,嚷嚷着要,她才会给她编的。

嘉安怎的……

“我也想要。”孟江南还在寻思,向漠北忽又道。

孟江南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写满了诧异与不可置信。

想要……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嘉安与她说上这样的话。

情不自禁的,孟江南的心跳得有些快。

他想要的,她是恨不得即刻就给他,就算是他想要她的血,怕是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奉上,但这会儿她却为难了。

不是她不想给他,而是她手头没有编疰夏绳的五色丝线,该如何给他?

“对不起嘉安,我没办法给你疰夏绳,昨日买的丝线已经用完了。”孟江南低声道。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好似觉得向漠北的眼神黯了下去,让她心疼。

向漠北没有再说什么,别开了头去。

孟江南慌乱之下手碰到了自己腰间别着的荷包。

她眼睛倏地一亮,飞快地解下自己腰间荷包,打开拿出里边的东西后欢喜地对向漠北道:“嘉安你别不高兴呀,你瞧!”

向漠北听她欢喜的语气,转回头来。

只见她纤细的手里拿着几缕不同颜色的丝线,每缕约莫一尺半长。

“我方才忘了丝线没有用完,还剩下一点儿我顺手收进了荷包里,这下我就能为嘉安编疰夏绳了!”孟江南开心不已,这般以来,嘉安就不会不高兴!

她笑得眉眼皆弯,开心不已的模样,不知情的见着了还以为她是捡着什么大宝贝了。

不过是有了编疰夏绳的丝线而已。

只听她又道:“嘉安你吃饭,我这就给你编,很快的,你吃好了我也能编好了的。”

向漠北未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孟江南一心想着赶紧编好让他高兴,甚也无心去多想,便在那张坐墩上坐了下来,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编起了手绳来。

她编得认真,不曾发现向漠北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静静地看着她。

向寻去村头的岳二大爷家借了厨房给向漠北以及阿睿做些吃的,这会儿正朝村塾来,远远便瞧见自家小少爷深情款款看着孟江南的一幕,当即停脚躲到旁处去,那张总是一本正经的脸上露出乐呵呵地笑。

小少爷快快和小少夫人和好!

孟江南抬起头来时,向漠北正正好将筷子放下,看着他确已吃饱,她将已经编好的疰夏绳朝他递来,“嘉安,我编好了。”

声音细细,在面对他时总带着一股小心的味道。

向漠北并未接过手绳,而是将自己的手递到她面前,道:“小鱼帮我戴上。”

孟江南讷讷地看着他一小会儿,才点点头,将手绳为他戴上。

她的动作很小心,小心得手指一丁点都未有碰到他。

向漠北蹙起了眉。

“好了嘉安。”为他戴好疰夏绳后孟江南便收回手站起身来。

向漠北眉心蹙得更紧,将还未收回的手一张,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让她起身不得。

“我并非有意瞒你。”向漠北抓着她的手不放,声音沉闷,“村子里请不来夫子,知我识字,托我给村中孩子启蒙。”

向漠北道的是“托”,然而事实却是乡亲们跪在他面前,求他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读书习字。

也正因如此,他才推脱不掉。

可这一事他与任何人都开不了口,亦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更不想听到任何人的询问。

所以也才有了阿睿与他之间所谓的“秘密”。

孟江南怔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向漠北忽然抓住她的手不放,更是因为他与她说的话。

她从不曾奢想过他会与她解释上些什么。

可她这会儿却忘了高兴,因她想到了今日到向家的那位方大官人以及向云珠与她说的话。

孟江南目光瞥过桌案上的那本《孟子》,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对上向漠北的眼眸,试探性地轻声问他道:“是因为……科考么?”

阿娘教她习字便是从《孟子》开始的,关于阿娘,她甚么都不知,阿娘也几乎不曾与她说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她不知阿娘如何识字的,就像她不知阿娘为何会懂得书上许许多多的文章一样,阿娘在教她习字的时候曾说过,这世上的男人想要出人头地,唯有科考,她正学的书,便是科考必考之书。

所有的启蒙都是为了日后更好地熟读四书五经,因为衍国科考的内容全是出自四书五经,嘉安在村塾当夫子,必然会碰到这些书,而小满说过,科考是嘉安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正因如此,他才从未与她提过这事吧?

只见向漠北瞳仁骤然一缩,抓着她的手也倏地收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