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亮和煦,他却觉她的笑比日光更明亮。
甚至,耀眼。
他不敢多看,只匆忙别开眼,沉默以对,继续往前。
孟江南已有些习惯他的寡言少语,并不觉有他,眉目依旧含笑。
若没有嘉安,她此刻也不可能自在地在这青翠的城郊悠然行走。
她一直觉得多雨的春令人心生烦躁,从不想这春亦能让人如此欢快。
似是被孟江南的愉快感染,向漠北面上的淡漠淡去了不少。
他们并肩走回至城中时,引来无数目光,羞涩的姑娘是瞧着向漠北便红了脸,当即就拿了团扇或是帕子来掩面,没个所谓的则是当即就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个家的小夫妻啊?瞧瞧模样俊的哟!”
“这是我们静江府人吗?我怎么从没见过啊?”
“就是啊,我也从来没见过他俩。”
“得了吧你们,你们就算见过人小娘子你们又能怎么的?你们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娶不着也不碍着我们瞅着养眼啊!”
“啧啧啧,这幸好是嫁人了,不然呐也不知道会被谁家老爷给瞧上了要纳回去做小了!”
糙老爷们儿口无遮拦,虽道不上污言秽语,但入了孟江南的耳,还是令她白了面色,尤其是“做小”二字。
听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话以及感觉到孟江南的不安,向漠北忽然很是后悔让向寻把马车先行驾走,他应让他方才在城门外等着他们才是。
于是,当着人来人往众人面,他握住了孟江南的手。
孟江南还未及惊诧,便听得前边不远处传来无数人惊恐的尖叫声。
宽阔的街道轰然而乱。
就在这哄乱之中,只见一道黑影飞也似的朝他们的方向狂冲而来,孟江南一阵心惊,反手抓住向漠北的手要将他拉开,以免他被这庞大的黑影冲撞到。
谁知向漠北却一动不动,任她拉都拉不动。
孟江南无法做到将他扔下不管,更为用力地紧握住他的手时作势就要挡到他面前来。
然那黑影却快她一步先扑到了向漠北身上来,直直将他扑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孟江南的心慌得要从嗓子眼飞出来,“嘉安!”
与此同时,她听得那扑在向漠北身上的庞大黑影发出一声叫唤:“汪呜!”
这一声叫唤,怎么听怎么都带着亲昵且撒娇似的感觉。
孟江南懵了,此时才看清那庞大的黑影原是只通身黑的大黄耳!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那只黑色大黄耳呈站立状将两只前爪搁在向漠北身上,一边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去舔他的脸,直将他的脸舔得湿哒哒黏糊糊的,一边讨好似的用力摇着大尾巴。
只见这大黄耳站立起来直与向漠北一般高,浑身皮毛黑得发亮,黑得一丝杂色都没有掺杂,便是一双眼睛也都黑溜溜的,乍看过去,骇人至极。
静江府不大有人家饲养黄耳,这般如成年男子一般高大的黄耳就更不曾有过,若非它这一声叫唤,加之它这通身黑的皮毛,根本就让人瞧不出它是一只黄耳来。
一时之间,周遭路人纷纷退避开去,面上那既惊又骇的神色仿佛这不是一只黄耳,而是一只吃人的猛兽。
“汪汪!”黄耳却是一个劲儿地伸出大舌头朝向漠北舔弄。
再观向漠北,非但不嫌弃不避开,反是一脸惊喜色,甚至
笑出了声来。
他显然很愉悦,嘴角那本是浅浅的梨涡都变得深了。
这么几日来,孟江南统共不过见他浅浅笑过两次而已,像他眼下这般笑得牙都露出来的欢喜模样,她还以为他不会这般开怀地来笑呢。
笑得像个孩子。
这只大黄耳,是……?
“阿乌。”向漠北抬手用力揉了揉大黄耳的脑袋,面上惊喜不减,“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谁带你来的?”
向漠北话音才落,便见得又有一道身影沿着这只大黄耳方才冲过来的方向跑过来,伴随着女子清泠又带着恼意的声音:“阿乌你这只傻黄耳!你再胡乱跑,你信不信我就把你——”
女子气呼呼的话还未说完,便变成了一道惊喜的叫唤:“小哥!?”
下一瞬,她也如方才那只大黄耳一般朝向漠北飞扑过来,尔后一把推开巴在向漠北身上的大黄耳,连扑带抱地就拱进他怀里,兴奋得都快要抱着他蹦起来。
“小哥小哥小哥!我可找到你了!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女子像没瞧见周遭路人似的,毫不避讳地抱着向漠北。
女子二八模样,桃花玉面,雪肤花貌,妍姿俏丽,朱钗不饰,长发梳成马尾辫,斜插一根竹簪,罩一件水绿色斗篷,衬得她模样更是姿色天然,秀色可餐。
若非她道的这一声“小哥”,直要说她与向漠北是双双如画的一对儿,怕也无人不信。
孟江南目瞪口呆。
小……哥?
她是嘉安的亲人?